李婉兒看見他,微微有些發愣。跟之前看見許庭生的感覺全然不同,李婉兒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的男孩,穿上正裝之後居然是這樣的出類拔萃。
最意外的,是他居然好像突然間有了一份成熟的氣質。
李婉兒站住了。
許庭生回過頭的刹那,也愣了一下,他知道李婉兒很漂亮,說她傾國傾城,禍國殃民什麼的都不過分,但還是被精致打扮之後的她晃得有點暈。
三十一歲的李婉兒此時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七八,相對許庭生身邊的女孩們,她依然還是一個成熟的女人,但是那份成熟不是缺陷,是韻味和美好。
“上車吧。”許庭生淡淡的說,然後回身拉開車門準備先上車。
李婉兒伸手拉住許庭生衣服,說:“你等等。”
許庭生轉身。
李婉兒靠近,像是擺弄她最熟悉的塑膠模特一般,自然無比的將他的領帶解下來,然後,重新係好。“剛剛有點歪。”她說。
然後,她又踮起腳,伸手捋了捋許庭生的頭發,蹲下,將他的衣服甚至褲腳撫平。
最後,她從他的手裏拿走剩下的半截煙,掐滅,扔進垃圾桶。
這些是她的專業,隻有做這些的時候,她才顯得自信、利落。
這一刹的感覺讓許庭生有些恍惚,因為剛剛的場景,就像是老頭子安吉洛說的那個將來,男人功成名就的時候,除了……沒有印在臉頰的親吻。
“衣服做得挺好的。”許庭生說。
兩個人上車出發。
李婉兒係上安全帶,沉默了一會,開口說:“謝謝。”
許庭生目視前方,平淡的說:“別客氣,幫你這個忙,就當是我把你罵哭了的補償。等今晚這事過後,咱們兩清。你別覺得欠我的,我也不會記著幫過你。”
“你為什麼總喜歡說兩清?”李婉兒問道。
“你想糾纏不清?”許庭生反問。
“我,我不會再煩你。”
“所以啊,兩清很好。”
李婉兒不再說話。
許庭生主動問:“我和你什麼關係?”
李婉兒扭頭,說:“啊?”
許庭生:“我的意思是,我演的這位大款,劇本設計跟你是什麼關係?你覺得如果你跟他們說我隻是單純的投資人的話,就你家現在那個情況,他們會相信嗎?”
李婉兒想了想,說:“我,我還沒想過,現在,一下想不出來。”
許庭生說:“那算了,咱們不用刻意,他們自己會去猜想的。你懂我的意思嗎?到時你別自己跳出來搗亂就好。”
李婉兒咬了咬嘴唇,說:“嗯。”
許庭生看了看她,說:“別咬嘴唇了,你塗了口紅的,再咬一嘴紅牙,會嚇死人的。還有,你真的要把工廠做下去的話,就不能這麼扭扭捏捏的,要不混過了今天也是白費。”
李婉兒說:“我知道。”
許庭生說:“說句實在話,你真的沒能力經營一家企業,趁早想辦法脫身吧,最好……混過了今天,按我說的,把能賣的都賣了,趕緊走。”
李婉兒不說話了。
“我知道我的話不好聽”,許庭生說,“但是,我是在教你活下去。”
李婉兒被提醒她現在的處境,目標已經隻能是:活下去。生活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她不敢哭,怕哭花了妝,仰頭靠在座椅上,竭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許庭生看了兩眼,狠狠心說:
“你以為你很慘很可憐?其實這個世界上比你慘的人多了。李婉兒,你過了三十一年好日子,現在不過是要你去過一份自力更生的平凡生活而已。何況你還有文憑,有技術,餓不死你的。想辦法走吧,從今以後,平平淡淡,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