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有空……怎麼都不該聯係在一起的兩個詞,也就吳月薇這種學霸說來不覺得不合理。許庭生趁她仰頭喝水的時候,回身偷偷跟那群目光發直的男孩們招手打了個招呼。
一群人麵露悲憤之色,無言以對。
“就買個水就行了?”
“關鍵人臉皮厚啊,你沒看就坐下了嘛。”
“你幹嘛?”
“我去買兩瓶水,那邊之前看到那個也不錯啊,我上了。”
“……”
“怎麼這麼快又回來了?”
“她說她不渴。”
“……”
吳月薇把喝過一口的水放進包裏,她應該也不渴。
“怎麼學長這回沒開車?”吳月薇說。
許庭生指了指自己的頭說:“早上起來覺得頭昏,沒敢開。”
“嗯”,吳月薇說,“你太辛苦了,以後自己要注意休息。”
許庭生點頭,隔了一會才說:“有心了,還辛苦你跑一趟。”
吳月薇偏過頭不看他,有點兒小小的賭氣說:“又不是因為你。我自己和秋奕是好朋友,她幾次模擬的成績漸海大學應該沒問題,我還想著回來陪陪她,沒準她能發揮好點,去清北跟我作伴呢。反正不是因為你。”
“我知道。”
吳月薇的手機在包裏響,但她不接。前奏過後,歌聲出來。她的手機鈴聲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許庭生聽了一下,雜音不少,音效也不好,應該是當初他和付誠在新岩中學校慶上的那個版本。
鈴聲就這麼一直持續著。吳月薇不去接,也不吭聲。
“怎麼不接電話?”許庭生假裝沒注意到鈴聲,開口說。
吳月薇看看他,把手機從包裏掏出來……還是他當初送她的那個。
電話是許秋奕打來的,兩個人聊了幾句,吳月薇沒提遇見許庭生,告訴她自己已經到漸南車站了,然後很快掛了電話。
“我……”吳月薇握著手機說,“隻是還沒壞。”
“我知道。”許庭生說。
吳月薇突然眼眶有些泛紅,“那學長知不知道,那次我和apple帶項凝去燕京,她看到我的手機,開心的說你曾經拿了一個跟這個一樣的送她,她當時沒要……”
許庭生低頭,“對不起,當時……”
“所以,就是這個對嗎?”
“對不起。”
“沒事,我就是想你知道。學長,就算別人都不要,我還是要。可是,我不會去搶。”
檢票口開始檢票,兩個人前後上車。座位不在一起,吳月薇坐在許庭生側後方,可以互相看見,但互相都不看。
漸南到麗北的路多盤山,路況不好,身體本就有些不適的許庭生坐著很不舒服,他把頭抵在搶座的靠背上,兩手交替,用力的按壓自己的前額和太陽穴。
一隻微涼的手撫上他的額頭。
“沒發燒。可能中暑了。”吳月薇說。
許庭生轉頭看她。
“我找人換了座位。”
“我替你按吧。我家裏媽媽就會頭疼,我會的。”她說。
吳月薇側過身,兩手捧著許庭生的臉頰兩側,拇指按在額前,由眉心位置緩慢而有力的向兩邊打開……跟著輕柔的按壓太陽穴……重複。
指尖輕柔的鑽進他的發絲。
許庭生也許睡著了一會,醒來時靠在吳月薇肩上。她正看著他。
“學長有白發了。”她說。
“啊?”許庭生緊張起來。
“沒事”,吳月薇笑著說,“就一根。我想等你醒了再問你,要不要拔掉?”
“當然要啊。”許庭生說。
“嗯。”吳月薇撥開他右側頭發,找到一根銀絲,拔下來,說:“學長你看?”
許庭生接過來一看,自己竟然真的有白發了。
“平常別太操心了。”吳月薇說。
許庭生說“嗯”,跟著有些鬱悶的想把手裏的那根白發扔到車窗外。
“哎,別!”吳月薇拉住他的手臂說,“不能就這樣扔掉的,你給我。”
從許庭生攤開的掌心拿走那根白發,吳月薇擱在眼前仔細看了看,然後手指撚著發絲,細細纏繞,打上一個結,嘴唇輕輕動著,念念有詞。
“好了”,吳月薇給許庭生看白發上的結,說,“拔了白頭發,要這樣先打上一個結才能丟,要不然會長更多的。”
但是許庭生分明看見,她把那根打了結的白發握在手心裏,一直沒有丟。
她心裏或許也有一個結,也一樣,不舍得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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