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開始之前,許庭生和當地的幾位領導坐在一起聊了一會兒。
按他的意思,接風宴多開了一桌,請來的是古墓所在地方的派出所領導和周邊幾個村的村長。而陪許庭生一起接待的人中,包括當地公安局的局長。
許庭生不覺得這樣做有失身份,一方麵他本就不是那樣自持身份的人,另一方麵,這個國家的文化就是這樣,哪怕是西遊的齊天大聖,到了新鮮地界,也得問問土地公。
帶頭幹掉了第一杯酒,許庭生當著眾人麵把發掘工地的安全問題提了出來。
派出所領導第一個表態:“我和手下弟兄,一定盡最大努力。”
這個表態他不做不行,許庭生當場之所以對之前的敲詐事件隻字不提,更不追究,就是要換他這個承諾。
官麵上說話不喜點太破,說太透,彼此心照不宣才是最好的溝通。許庭生不說勝說,“敬一尺,還一丈”這個道理,你如果不懂,那我就會把敬你的那一尺收起來。
跟著,幾位村長也紛紛表態,一方麵會回去做工作,盡力保證不添亂,另一方麵如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這個承諾其實一點不比派出所來得輕。
說句實在話,清平時代哪來那麼多專業的盜墓賊,會打古墓主意的人裏,數量最多的其實還是墓葬附近村子裏的村民,他們占著天時地利人和呢,而且這地方古墓成群,不少人祖上都有這個手藝和傳統。
至於具體會是哪些人,誰都沒有在場的這些村長們了解,更沒有可能像他們一樣去進行規勸和彈壓。
許庭生給麵子,他們接了,那就得做事。而且大家心知肚明,這裏除了他許庭生還坐著公安局長呢,這就等於埋了一句話在底下沒說——現在我們不多問,可要是真出事了,我們第一個要找的,可就是你們這些村長,到時怎麼配合就看你們了。
“實話實說,許總”,公安局長沒擺官譜,用一種很平常化的狀態溝通,麵似為難的嘖了一聲,“許總你給麵子,我們一定都接著,更何況,這本就是我的職責,但是我得說,事情難度確實很大,這個包票,我想打,可是不敢打。”
“嗯?”
“當時是我們自己向上麵申請的趕快發掘,為什麼,因為真的扛不住。這曹操墓是有文章指了路的,所以,打它主意的人實在太多了……曹孟德的墓啊,讓誰想,誰都覺得裏頭肯定是寶貝無數……人為財死的道理,很多人來趟這趟渾水,那是亡了命的。”
局長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而且情真意切。
初入社會的小年輕經常遇到這種情況,一聽領導或什麼人跟自己掏心掏肺,訴苦說難,就容易……感動,覺得對方身居高位卻對自己推心置腹,很難得。然後就受了委屈也理解,領了苦差也聽話,埋頭苦幹,嚴重些的被人當槍使都不知道。
事實上,他這番話反過來一聽,一想,其實就等於局長大人預先把日後的責任都推卸了個一幹二淨,而且不光他如此,連之前許庭生好不容易在派出所領導和村長們那裏收獲的承諾,也被他這麼一帶,變得毫無意義了。
這還是官僚作風,習慣了啊!許庭生嘴角一勾,眼神卻冷了下來,“那既然這麼說,反正這裏離並州也近,我讓那邊老金和黃亞明從礦上直接調些人過來好了。就是這麼做容易讓人誤會,說出去也不好聽……你們幫我想想說辭?或者幹脆替我把招呼打了?”
關於從並州調人這件事,許庭生不是沒考慮過,但是這裏頭牽涉到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