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轟隆聲不斷,震耳欲聾,帶起一陣陣接二連三的顫動。夜幕放佛有一雙無形的巨手,撕裂了空氣,拉扯著江麵。
李柏和杜敷還沒反應過來,已有個灰頭土臉,滿臉都是驚慌失措的士兵,連爬帶滾的衝進了指揮室裏,嘴裏大喊著:“夜襲!”。
緊皺起眉頭的浮遊,漸漸睜大的雙眼,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用屁股想想也知道,絕對是蕭石竹的蕭家軍給他們來了個回馬槍。
他已經退到了國境之內,蕭家軍居然還敢不依不饒的打過來,不怕辛苦跋山涉水而來給他一堂生動的夜襲課程;不但打了他個措手不及,還打得他腦袋一陣發懵。
隨即馬緩過神來的他,便拔腿朝著室外衝了出去。已是咬牙切齒的浮遊倒是要親眼看看,是什麼給了這些敵人勇氣,膽敢進入敵國境內搞夜襲?
可當他衝出船艙,站到甲板的那一刻,浮遊再次徹底懵了。
無數的黑影在空盤旋,每每朝著他的艦隊俯衝而下,都會帶起一陣陣充斥著死亡的夜風。他們好像突如其來的鬼魅一般,沒有一絲征兆降臨在了共工軍頭頂。
原本黑暗的天空,忽然燃燒了起來,大片大片的火箭和火龍出水,如密集的雨珠,帶著一道道黑色的濃煙,呼嘯著從天而降。
隨之而來的,還有許多裝在木框內的泥殼炸彈。借著火光可以看到,那些木框裏的炸彈各個都圓乎乎的,大木框的大如冬瓜,小木框裏的也有拳頭大小。
一旦落地,便爆炸開來。在劇烈的爆炸聲,帶起一道一丈多高的火牆和四散激射的木屑。隨即升騰而起的,是那刺鼻而又濃烈的黑煙。
共工軍停在江麵的戰船,十之五六已經起火,剩下的不是桅杆斷裂,是甲板支離破碎。慘叫聲,驚呼聲與爆炸聲交錯在一起,打破了夜的寧靜。
江麵火光滔天,如毒蛇吐信,火海蔓延,來勢洶洶的火浪吞噬著一切它們可及之物,也將那清澈明淨的江水也映照得通紅。
共工軍們在火焰下,硝煙間痛叫著四散奔跑。像極了一隻隻受驚的小獸,在叢林裏橫衝直闖開來一般。不少共工軍身還燃起了熊熊烈火,瞬間變成了一個活脫脫的火鬼,隻得雙手在空亂抓亂舞著,嘴裏發出嗚嗚哽咽聲或是慘叫,徑直的往船下跳去。
有的還未能跳進江裏,已被烈焰燒了個魂飛魄散。不少的共工軍居然呆愣在原地,昂頭瞪眼看著夜空的各類火器,迸發出的道道火光,眼流轉著絕望之色。
這一幕幕,在浮遊看來是那麼的熟悉;一年多前,曾經在朔月島南麵,蕭家軍也是這樣對付他的。
空,羽榮帶著三百羽民和三百讙頭民,環繞在戰船艦隊空盤旋飛舞,不停的點燃他們手的火器炸藥燃燒罐等物品,紛紛砸向他們身下的敵軍和敵軍的戰艦。
“戰鬥!戰鬥!”飛在隊伍最前頭的羽榮,嘴裏發出一聲尖銳的鳥嘯聲,劃破夜空;他用他那高亢洪亮的聲音,對他的士兵們喊道:“為了我們珍視的一切,為了我們身後的百姓,為了你們所喜愛的,和想要保護的家人和家園,戰鬥!奮勇殺敵!”。
和蕭石竹在一起呆久了,他也懂得了什麼叫語言的力量;並且掌握了這一力量。短短幾句話,把一場厚顏無恥入侵、偷襲和屠殺,堂而皇之的裝點成了高尚而又無光榮的使命。
使得他的手下們,分分鍾之內,又再次熱血沸騰起來。
此次大戰,本不大的九幽國國內也是忽然兵源緊缺了起來。迫不得已,蕭石竹下達了全民動員令;勒令全國百姓下至十四,至五十五歲的男子,無論人魂妖魂皆要暫服兵役,為期一年。
此時此刻羽榮率領的夜襲別動隊,有不少是才第一次戰場的讙頭民新兵。他們雖已經經過了緊急的戰術培訓和軍事訓練,但畢竟真刀真槍,血肉橫飛的場麵在眼前,多少還是有些緊張和後怕。
且當他們看到一條條鮮活的鬼命,在眼前一閃即逝後,心底多少都橫生了一絲絲的罪惡感,所以遲遲沒敢出手。
可在羽榮語畢之後,這些本還有些畏畏縮縮的新兵們突然鬥誌昂揚起來,忘了什麼是恐懼和緊張,也平添了幾分自信。
他們不再觀望,而是紛紛點燃手雷管,鼓起勇氣雙翅一震,朝著下方艦隊一個俯衝,把手裏那些隨著時間悄悄流走,而引線已燃燒了三分之二的雷管拋向了慌亂而又驚恐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