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青天,白雲因暮色而泛紅。
身著重甲的酆都軍先鋒隊的軍士們,高舉手兵刃,不停的朝著垂星城衝殺過去,在身後留下道道滾滾塵煙。
沐浴在暮光之的他們,麵露猙獰嘶吼著,宛如一片驚濤駭浪,不斷的衝擊著那恰似身處狂風驟雨下的一葉扁舟的垂星城。
城頭,遁神軍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自從前幾次吃了窮的虧後,他們也學乖了,能不出城不出城,而是架起了弓弩與墨翟私下為他們批量生產的轉射機,毫不不停的對著城下敵軍射擊。
箭雨密集如蝗,從城頭落下,足以讓城下的酆都軍們身處一片陰影之下,每每仰頭之時,都難以看到頭頂空的暮色。
加城池南北山丘,還架著不少多梢的投石機,酆都軍方才靠近垂星城,山丘的投石機便朝著他們齊齊開火。
巨石在空呼嘯著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後,重重地砸在垂星城西麵之外,每每落地便是聲震天地,所擊之物無不摧陷,打得酆都軍鬼仰馬翻的同時,也在城前平原留下了無數大小不一的坑窪。
箭石夾擊下,酆都軍的第一批先頭部隊,在不到半盞茶的時間裏已全軍覆沒。留在垂星城外的,隻有他們魂飛魄散後化為的血紅塵埃。
看著自己的戰友們大片大片的倒在了城牆下,酆都軍們也在箭石攻擊範圍外快速架起了火炮,對垂星城開始了炮擊。
轟隆炮聲很快傳來,撼天動地。
“當然。”火炮轟鳴,與秦廣王一道站在遠處指揮台的龔明義,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在酆都大帝眼,這些遁神國子民也是罪無可赦的反賊。你不屠盡他們,哪來的封賞。”。
如此瘋狂,冷血而又無情之言,卻被麵不改色心不跳的他,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不急不慢的說出;可見此人魂陰險凶狠程度,與蕭石竹,甚至是酆都大帝相起來,是不相下的。
“言之有理。”秦廣王聞言也沒怎麼細想,把頭微微一點,接著瞥了一眼前方那垂星城的城牆;但見城頭在酆都軍的火炮轟擊下,火光升騰塵土激揚,碎石橫飛後,淡淡道:“那屠吧,反正也不是沒屠過。”。
無論神情還是語氣,也是毫無不忍與愧疚。
與龔明義相處時間長了,他的最後一點人性,也在利益的誘惑前灰飛煙滅。本來他一開始是不想屠城的,但聽龔明義說這樣可以得到封賞後,他的心便也滋生出瘋狂來。
加前幾日征戰的屠城後,秦廣王從得到了無限的快感,好似真正掌握了冥界眾鬼生死的快感,這種瘋狂便越發膨脹不可收拾了。
遠處的酆都軍漸漸占了風。炮火掩護下,登雲梯、衝車巢車隨著手持大盾牌的酆都軍,駛到了垂星城下。
不少酆都軍步兵,也在轒輼車的保護下,抵達了城牆根。
“小龔。”見此戰已毫無懸念後,秦廣王忽然轉頭看向龔明義波瀾不驚的臉,很快又將戲謔的目光下移幾分,瞥了一眼對方那空蕩蕩而隨風飄舞的右袖,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冷冷道:“你這右手,是拜蕭石竹所賜的吧?”。
龔明義聞言,本是平靜得如止水的臉,忽有驚愕一閃而逝;這還是自從蕭石竹從他手贏錢後的第一次。
而他追隨在秦廣王身邊也有些時日了,兩鬼各取所需,都心照不宣的從未提及過他的右臂之事。
不曾想,今日此事被秦廣王率先提起,還被對方一語道破天機,讓龔明義多少有些驚愕;尤其是當聽到蕭石竹三個字時,還有一種屈辱感隨之從他心頭泛起。
“本王曾派手下衙役查過你,聽說你是被一個年輕人魂用詐術贏了一千兩後,被賭場老板給斷臂的。結合賭場裏管事的鬼對那年輕人魂的描述,以及你被斷臂的時間,本王一下想到了是蕭石竹。”似笑非笑的秦廣王,不等他開口便以頗有幾分苦口婆心的語氣,道:“本王勸你別去惹這小鬼;我都惹不起他,你更不行了。”。
說到後來,話裏不禁又多了幾分譏諷,好似在嘲笑對方不自量力一樣。
“你,對付過他?”隻是龔明義既沒有直說秦廣王猜對了,又未表現出絲毫反感,反而依舊很是平靜的問到:“你與他有仇嗎?”。
“談不吧,隻是想拿他做墊腳石拿回我的差事,卻不曾想,最終一無所獲。”秦廣王也未避諱什麼,隻是轉回頭來,目視著遠處戰場,以及那戰場不斷升騰起的硝煙塵埃,悠悠輕歎一聲後,繼續說到:“而且我聽說,他已被陛下封為九幽王了。封地是曾經的鬼母國,還準了他對朝廷以外各方諸侯主動出兵的便宜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