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火越來越大,清風嶺上一片火紅焰焰,濃煙騰騰。烈焰高漲下天上烏雲翻滾著,紛紛奔騰著從四麵八方湧來,在鬼哭灘上空堆積得越來越密,掩去所有的星月之光。厚重的墨雲不停擠壓著天空,沉甸甸的,仿佛立馬就會從高空墜下來一般。
“父王!”蕭茯苓驚呼著扯了扯蕭石竹的衣袖,接著抬手指了指天:“您看看這天,不會是要下雨了吧?”。
本還掛在臉上的興奮,很快就已化為了驚愕,緊接著又被著急取而代之。
“是的,就是要下雨了啊。”蕭石竹點了點頭,不以為然的說到。
“鬼哭灘地勢是入口窄腹地闊,兩邊高中部低。加上清風嶺中雖無溪流瀑布,但卻臨海,所以土中濕氣不小。”他轉頭看向眉宇間盡是緊張,額上已然急得出汗的女兒,輕輕一笑後,以平靜的語氣緩緩說到:“這種地形上一旦起火,地麵的空氣會迅速受熱膨脹上升,熱風大作下熱氣上升,上升到高處的水汽又因氣溫降低而凝結成雲霧,再加上木草燃燒所產生的大量煙塵隨風升空後,就會加速了水汽的凝聚,最終將會導致大雨傾盆的局麵。就像個蒸籠,一旦火更大了,一掀蓋後,蓋子裏全是水珠。”。
蕭茯苓在冥界出生,是沒有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更不可能學過什麼自然,父親的這番話多數她隻是聽了個一知半解,懵懵懂懂;但這麼大的火,在這樣的地形裏會帶來大雨這點她還是聽懂了。
這下蕭茯苓更是納悶了,一旦大雨下了起來,那自己忙活了半天火攻燒山的戰術,不就全功盡棄了嗎?
且看著父親那一臉盡是滿不在乎的神色,蕭茯苓就更是心焦。
“別擔心,沒什麼好怕的。”蕭石竹注視著急得一陣跺腳,都快哭出來的蕭茯苓,哈哈大笑幾聲,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瓜,意味深長的問道:“放輕鬆,好好想想我們的燒山的目的是什麼?”。
語畢給軍士們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停下炮擊。
蕭茯苓聞言一愣,也隨即冷靜幾分,回想片刻後,愣愣說到:“吸引敵軍注意力,把大部分敵人吸引過來,可以讓大軍順利的進攻明月山和鬼哭關。”。
“所以我們的目的達到了。”蕭石竹伸手一指山下。
還是有些費解的蕭茯苓,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借著那滔天火光,依稀可見滾滾濃煙後,對麵的明月山上以及鬼哭灘西麵的鬼哭關中,都有不少挑著水桶的南蠻軍飛奔著前往清風嶺山腳;縱然是杯水車薪,但他們還是試圖把嶺上大火撲滅,將尚未被燒死的同伴救出。
不到片刻功夫,本還寧靜的鬼哭灘上便已是吵吵嚷嚷,呼喊震天。而清風嶺上被困的敵軍,但凡沒被燒死的都脫掉衣服,袒胸露背赤膊上陣,一邊揮舞著手中衣服撲火,一邊大喊大叫。
這正是蕭石竹想看到的。
“如果他們忙死忙活的累了半天,最終還是下起雨來了,把山火給澆滅了,那他們也是白忙活了。”蕭石竹對女兒翹起嘴角,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而就算大雨澆滅了山火,可我們隻用了一百個鬼,就能把敵人都給耍了個團團轉,使其狼狽無措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而且這裏山連山,這麼大的山火再繼續燒下去,還不知道會蔓延到哪兒去呢。”頓了頓聲,蕭石竹又直言不諱的補充道:“我們雖然是來當侵略者,燒殺搶掠都是名正言順的,但也不能太過。要是把他們都燒死了,要一片荒無鬼煙的土地來幹嘛?”。
蕭茯苓抬起右手,彎起右手食指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後,暗忖之餘,眼珠子輕輕一轉,頓覺父親所言在理,立即點了點頭的同時,拖著長音“嗯”了一聲後,臉上也綻放出一個壞笑來。
之前心裏的緊張和擔憂又淡去了許多,還多了幾分期許,希望這雨快點下下來。
“這才是高明的惡作劇。”蕭石竹得意洋洋的說著。
他話音方才落地,趁亂靠近灘頭的九幽國戰船已經一字排開;水手們舉槍射殺著膽敢靠近海邊取水救火的敵軍,炮兵門把火炮往前推去,漆黑的炮口從戰船邊上的女牆後伸出,直指鬼哭關。
蕭石竹並沒有等太久,轟鳴的炮聲和在空中拋出一道道火紅弧線的炮彈,按他原定的計劃如期而至鬼哭關上空,呼嘯著落在了關內。
天空中響雷不斷,與炮口噴吐火光後帶起的炮響遙相呼應,撼天動地。
數十門火炮齊發頗為壯觀,劇烈的爆炸在黑夜中接二連三的閃爍著,撕扯著鬼哭關的石砌城牆,炸得關隘周遭土石掀翻,關中守軍鬼仰馬翻,慘叫連連不斷。整個鬼哭灘上,都充斥著刺鼻的腥臭與草木燒焦的氣味。
炮彈爆炸後迸射的火焰卷席著熱浪,在關隘上帶起陣陣閃爍著雷電的煙土滾滾。
可見轟擊關隘的,正是九幽國的天雷炮。
早在幾年前,蕭石竹就發現了從天雷炮中迸射而出的雷電,不但能麻痹敵人,也能裂石斷木;故而從此之後,九幽國軍不僅用天雷炮來擊敵,還用來攻城。
在天雷炮的轟擊下,雷電隨著爆炸疾射向周遭,刺穿空氣的同時,在關隘的石牆上擊打出一個個冒著青煙,大小和深淺不一的焦黑洞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