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霧卷席著血霧,彌漫在漫江城城北的城牆上。
大將軍幽渡龜縮在城牆的牆垛後,雙手抱頭趴在地上,聽著那些碎石塵土落在他的虎頭兜鍪上而發出咚咚咚的連響,嚇得渾身瑟瑟發抖。
很慶幸的是,這個隻會拍馬屁的大將軍身上除了落了一些塵土,以及被一些半個拳頭大小的石子砸了幾下身著鐵甲之處外,就沒有受到什麼致命傷,運氣好的不是一星半點。
而城外的屍魂軍們並沒有因為敵軍的死傷慘重而沾沾自喜,依然繼續猛攻城頭。大小不一的石子隨著投石機的轉動高高拋飛而起,在空中劃過道道弧線後,如落地彗星一般,轟然猛砸在城頭上。
弩車上射出的鐵箭,接二連三的落在了城牆上,不是把守軍千瘡百孔,就是刺入了那堅實的城牆上,留下一個個大小深淺不一的窟窿。
不到一盞熱茶的功夫,屍魂軍們正前方的城牆上已是變得滿目瘡痍。破碎的牆垛與坍塌的塔樓在牆頭上化為一片石木混雜的廢墟,掩埋了許多奄奄一息的守城人魂。
箭矢在城牆上留下無數窟窿之際,也留下了無數道扭扭曲曲的裂紋,有如蛛網一般在牆麵上延伸開來。
屍魂軍們繼續給弩車搭箭,隻不過這次他們放置的不再是普通的鐵箭,而是一支支矛頭用精鋼製成的長矛。
這種長矛也來自於九幽國的軍器監,矛頭也矛柄連接處皆是篆刻著“九幽國軍器監製造”的字樣。且因為矛頭是精鋼打造而成,在配上弩車,這種長矛的穿透力被提升了不少。
屍魂軍們一半的弩車瞄準了牆頭,打算給上麵那些半死不活的守軍們補上一擊。剩下的則統統瞄準了城牆上的裂紋。
射進牆上裂縫中的長矛們,不僅在城牆上留下了比鐵箭更大更深的窟窿,還撐開了那些牆上的裂紋,使得裂紋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深。
本還看上去算得上堅硬的城牆,此時千瘡百孔,看上去已是搖搖欲墜。
而已經再次填裝了的投石機,則在弩車們齊齊命中各自的目標後,把重新填裝的石頭朝著城牆猛砸過去。
轟隆連響下塵土碎石疾射,巨石砸下的力道使得布滿裂紋的城牆終於不堪負重,出現了多出坍塌。
從一開始,屍魂軍打得就是這個主意。
漫江城好歹是諸侯國的都城,就算主管城防的幽渡再怎麼無所作為,但城中囤積的物資必然不少。
而守城軍士一定也是夏州國訓練有素的精銳;如果一味的用傳統的辦法,加上攻城車讓軍士們輪番爬城牆去硬攻必然損失不小。
所以屍魂軍用了另一個辦法,先毀去城牆再說。
見城牆開始了坍塌,但隻是部分坍塌後屍魂軍們沒有喜悅也沒有氣餒,隻是繼續樂此不疲的給弩車和投石機重現填彈,瞄準的依舊是前麵的城牆。
與此同時,西麵的河麵上忽然出現了數十艘蒙衝戰船。這數十艘並沒有掛著旗幟的戰船逆流而上,朝著屍魂軍這邊而來。
甲板的邊緣環著高高的女牆,擋住了站在河岸上的屍魂軍們的視線,讓他們看不到甲板上的任何情況。
忙著攻城的屍魂軍雖然注意到了那十幾艘戰船,但是沒有去把它們放在眼裏。雖說這個時候出現在戰區的戰船一定是來支援漫江城的,但他們屍魂隻要鬼頭還在就能繼續作戰,區區幾十艘戰船而已不足為懼。要是上麵軍士不下船攻擊他們,隻能用弓弩,那是射不死自愈能力極強的屍魂們的。
屍魂軍中,隻有右翼大軍麵朝西麵做好了防禦準備,嚴陣以待。其他幾路大軍繼續做著攻城的事。
在距離屍魂軍右翼不到半裏地時,那些戰船上女牆間,忽有無數漆黑的炮管伸出,瞄準了屍魂軍的這邊。緊接著就是火光吞吐不息,陣陣巨大的炮火轟鳴聲伴隨著炮口升起的青煙在天地間響起,震耳欲聾;一枚枚赤紅的火石彈從船上激射而出,朝著屍魂軍右翼猛然怒射。
爆炸聲中,絢爛的火焰在屍魂軍中驟然盛開。不少措手不及的屍魂軍瞬間被炸成碎片,血肉四濺飛散,激揚的塵土間隨處可見跳躍火光和彌漫血霧。
甚至一些火石彈直接將屍魂軍士兵的胸膛打了個對穿,然後在士兵身後劃出一道血紅色的暗痕,再撞入後麵的士兵之中。
屍魂們縱然自愈能力很強,但都被炸成了碎肉殘肢,也沒法在能活命。
隨著火炮轟鳴的是密集如雨的槍聲,在女牆上的射擊孔中伸出來一支支掣電銃。這是泰山王為此役從六天洲各大黑市上購買來的東西,銃長約六尺且采用後裝子銃的形式的掣電銃,每次可連發子銃六個。
射術極快,乃是東征的酆都軍的必殺武器之一。
一時間整個右翼大軍中哀嚎響徹,血肉碎塊隨著爆炸帶起的火光和塵土一起彈射而起,令人觸目驚心。
船頭上站著的那個渾身肌膚金黃,雙眼瞳孔呈現赤紅的男鬼,緩緩抽出了形似劍而曲的青銅長劍,劍身在夕陽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