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的一聲細響,在寧靜的天陽宮主殿上顯得格外刺耳;鎖住箱子的把鎖也在此刻彈開。
嵇康本能地一愣,停下來了動作,緊盯著大門方向屏住呼吸。片刻後見門外當值的禁軍並未被這一聲細響驚擾後,他才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那把鎖,緩緩開啟了箱子後,翻看起其中的奏本來。
一目十行看了看後手中基本奏本後,嵇康又將其放回箱中,小心翼翼地鎖上了鎖。
他看的基本奏本,寫的都是一些九幽國在與奢比屍過談合作,以及奢比屍這個屍魂王想要與九幽國結盟,並且派出使臣去青木郡和談之事。
對於在九幽國的陰司朝廷上做官已久的鬼來說,都知道這些是老調重彈的事了,但對於初來乍到的嵇康來說,這足以讓他覺得新鮮,而且看完後心情跟撿了個金子一樣,兼職是欣喜若狂。
嵇康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被酆都大帝嘉獎,在北陰朝中出將入相,在六天神鬼宮中登堂入室的美好未來。
鎖好箱子後,他開始在殿內的那些存書中翻看了起來。
許久之後,他才把殿內一切複原後,定了定神走出大殿。
“怎麼才出來?”才到宮門口,之前盤問他的那個禁軍就走了過來,給他搜了搜身,見嵇康身上沒有夾帶後緩緩問到。
麵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查問,嵇康並沒有驚慌失措,反而露出一個尷尬之色,訕笑著道:“不太熟練,所以耽擱了些時間。”。
這個查問是他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的,所以也就事先編好了說辭,此時他說著謊話也是神色自然,那個禁軍自然沒有起疑,隻是也笑了笑後,道:“多辦幾次這樣的差事,以後也就熟練了。”。
“是的。”嵇康笑著作揖行了一禮後,告辭離去。
宮苑靜靜,陰氣逼人的蕭蕭夜風從天坑口一股腦地湧了進來,在玉闕宮中吹得呼呼連嘯。
嵇康走在彌漫著稀薄鬼物的玉磚小徑上,不急不緩地向速報司而去。差事辦完了他就得去交差,把手牌給還回去。
不過回去的嵇康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得意。
今日雖然因為時間緊迫,沒能把夾在書中的密信都看完,但卻是收獲頗豐。裏麵有姬軒轅來信,是要和九幽國做長期軍火生意的提議。也有北陰朝中一些官員的來信,其中包括了淮山糧倉附近兵力標注,防禦工事等等的詳細報告。還有許久之前妬婦津神的來信,告知九幽國即將大批海騎兵突襲朔月島之事。
而在嵇康看來最有價值的,還是都市王的來信。心中提到都市王將會借助查找九幽國在北陰朝探子的機會,本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原則,在酆都大開殺戒,使得民心動搖鬼民對北陰朝失望恐慌。
還不知都市王已經這樣做了,更不知那些信統統有假的嵇康,居然還在沾沾自喜,心裏想著的是怎麼把這些情報,都迅速傳給遠在六天洲的酆都大帝。
然後坐等榮華富貴,加官進爵。
他才離開後沒多久,之前查問他的那個禁軍就給宮苑外的黑暗中,一叢花草處遞了個眼神。
一直躲在那草叢中的菌人見了後,緩緩向後退去。不一會後踏上了另一條路,朝著絕香苑而去。
而燈火通明的絕香苑中,鬼母正躺在床榻上,凝視著躺在自己臂彎中熟睡過去的蕭茯苓而愣愣出神。
四周草木也沉睡,飼養在苑中的奇鳥亦是如此,沒了白天時的吵鬧。就連精力旺盛的大花,此時也趴在床榻對麵的屏風後,把腦袋靠在了地上,閉目打著呼嚕。
鬼母打量著女兒,用另一手小心翼翼,輕輕地幫女兒把額頭上的劉海捋順;近一年的磨練,蕭茯苓臉上的稚氣褪去了不少,整個鬼也在說話做事上更是沉穩多了,這令鬼母倍感欣慰。
尤其是在她花了好幾天時間,把女兒監國期間所有批閱的奏折都看了一遍後,鬼母都不由得感歎,蕭茯苓在學宮讀書還真不是混日子的。
此時看著熟睡的蕭茯苓淡淡一笑,鬼母另一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那越來越鼓的肚子,喃喃自語道:“老二啊老二,你以後可別輸給你姐姐啊。”。
話才出口,她立刻又想到了蕭石竹。隨之低頭打量著蕭茯苓的臉蛋,手也沒停著,繼續輕撫著自己的肚子,頓了頓聲又道:“也不知道你們的父王,此時在做什麼?”。
就在話音落地的那一刻,屏風後的大花豎起了耳朵,雖未睜眼但鼾聲戛然而止;隨之辰若緩步徐行而來,站到了床榻前不遠處,隔著橫在床榻對麵的屏風,徐徐行禮後輕聲稟告道:“國母,盯著嵇康的菌人求見。”。
大花耳朵再次耷拉了下去,不一會後又打起了輕輕地鼾聲。
“宣。”鬼母沒有多想,脫口說到。
不一會後,應聲離去的辰若帶著菌人再次折返,依舊是站在屏風前沒有進去。
那菌人對著屏風行了一禮後,輕聲說到:“他在天陽宮中看了些信,但一封密信沒有帶走,也不知他會不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