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4 南行(1 / 2)

秋風瑟瑟,雨絲細細密密的潺潺秋雨,隨風落地後,在院中地上散出薄薄的鬼霧,貼這地磚緩緩遊蕩開來。

從屋簷上,刻著各種鬼怪圖案的瓦當上,接二連三地滴落下來的雨滴,在屋前地麵上跳躍散落。

女魃默然良久,和石決明對視而立,任憑淚滴從眼角處湧出,在她的臉頰上緩緩滑落,留下了一道道赫然醒目的淚痕。

注視著腳尖的石決明,忽然看到落地的淚珠浸如地磚後,緊張下猛然一驚,趕忙抬起頭看,就見女魃已是潸然淚下,剔透的淚珠站在她修長的睫毛上,更是惹人憐愛。

傻傻的石決明手足無措,一時間不知道該做點什麼,來止住女魃的淚水。隻得看著紅唇微張的女魃,焦慮中一陣心驚。

“是不是我哪裏做錯了什麼?”焦慮片刻後,石決明急聲問到。

“不,隻是覺得馬上要和你離別了,忽然有些不舍。”女魃緩緩搖了搖頭,卻依舊止不住滿臉的流淚。

石決明呆愣在了原地,一時語塞,渾身上下也在頃刻間僵硬如石。就連望向了女魃的雙眼,也是圓睜之後就不再轉動一下。

眼中不斷湧起了不可思議之色,瞬間就布滿了兩隻眼眶。

他萬萬沒有想到,傳聞中身經百戰,不但能把酆都軍戲耍得團團轉,還能從北陰朝的重圍中一路殺出的女魃,盡然會說出如此柔情似水的話來。

殊不知,正是戰場上的摸爬滾打,造就了女魃敢愛敢恨的直爽性格。想到什麼,她就會表達出來,不會過於的忸怩作態。

反而是石決明害羞得很,愣神半晌依舊沒能緩過神來,隻是深深地凝視著他身前的女魃。卻不知為何,凝視的久了,連他都不願意移開目光,眼中的依依不舍不減反增。

“謝謝,謝謝你這十幾天來一直盡心盡力的照顧我,也從未把我當成一個亡國流民來看到。”就在此時,按耐不住心中悸動的女魃已經踏前一步:“我在玉闕城等你回來。”。

女魃近在咫尺,石決明能清楚的聽到對方胸中劇烈的心跳;自然也有他自己的。

“你一定要爭取,爭取早一些回到玉闕城來見我。”麵頰飛霞的女魃,不顧一切地展開纖細地雙臂,抱住了身前的石決明,輕輕地,柔柔地喃喃低語道:“答應我一定要回到玉闕城來好嗎?”。

說罷,微微蹙起的眉頭上泛起了點點擔憂。

石決明身為武將,戰場廝殺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但此刻的女魃,範圍因為這些事情讓她心頭不禁湧起了擔憂。除了擔憂石決明在戰場上會發生點什麼意外外,也擔心石決明會不作答,沒有對她的回應。

依舊沒有緩過神來的石決明,嗅著她秀發上散發出的隱隱幽香,欲言又止片刻後,才愣愣地把頭一點,收起了驚慌失措,鼓起勇氣抬微微顫抖著的雙手起來,也摟住了女魃後,鄭重其事地答道:“好,我答應你。”。

屋外秋風輕轉,秋雨纏綿,兩鬼忘了一起,緊緊地相擁在一起......

天高雲淡的黃泉海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沉寂在海底重重海沙間,外圈紺色似玉非玉,中間為似晶非晶,透底空明的突起白石的照海鏡上,有道道光柱噴薄而出,衝上海麵。有如一道道從海底直衝出海的噴泉,在海波搖曳的海麵上泛起了淡淡的光暈。

沉在照海鏡四周海沙裏的骨骸,也在這些光柱下能看得一清二楚。

倍顯猙獰的妖魂頭骨和獸魂肋骨,橫七豎八地躺在這有著血黃色的海水水底。數百年的海水衝刷,讓這些骨骸變得表麵光滑。

一支由一百餘來艘各式戰船組成的九幽國艦隊,穿梭光柱之間,在隨風翻湧的血黃色海水上由南至北行駛。

腥臭海風吹拂下,船隊戰艦的桅杆上帆布鼓舞向前,桅杆頂部的九幽國彼岸花旗幟,也在迎風搖曳,獵獵作響不停。

船隊中間的旗艦三桅福船上,無所事事的句弘立在船頭甲板上,眺望著遠方的海天相連之處。

深秋的陰日之光散發出的陰氣並不濃鬱,還不算太冰冷,照射在句弘的臉龐上,帶起了點點暖意。短暫的安逸和迎麵吹來的海風,都讓句弘感到愜意。

身上的精鋼鎧甲,在陰日之光下熠熠生輝。披在他肩頭的披風,隨著頭頂盔纓一起,被海風吹得向後揚起。

隻是在短暫的放鬆後,句弘又打起了精神,全神貫注地緊盯著前方。

今日他的任務不是巡海,而是護衛著蕭石竹從海上一路南下,職責重大,可不容疏忽。一丁點的閃失都不能發生。

蕭石竹要回都城玉闕了,但卻把飛雷車和仙槎都交給了留守東夷洲的大軍,隻能是乘船從海上渡海回去。

但蕭石竹偏偏是個不願意安安靜靜的回去的鬼,走之前不搞點事情他就見得不舒服;於是,他沒有直接下令句弘的艦隊朝著西南而去,而是滿載著全副武裝的大軍先來了個南行。

在東夷洲以南,黃泉海南域的海麵上,分布著大小島嶼二十八,沙洲十四個和七座環礁,以及一座台礁和一座暗礁海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