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女孩對你笑
胡同口剛開了一家飯館,老板姓杜,有個女兒,叫七妹,二十來歲,人長得漂亮不說,讓二毛怦然心動的是,昨天去吃飯時,七妹竟然送給他一個醉人的笑。
那笑容太媚惑人啦,如春天的桃花,開在二毛眼前。二毛心裏熱乎乎的,比喝了二兩小酒還舒服。
一晚上,二毛都沒睡好。他有個直覺:七妹對他有意思了。二毛把爐火捅旺,燒了一盆熱水,洗去了身上的汗酸味,然後躺在被窩裏,很快,他的眼前堆起七妹那張笑臉。二毛想,七妹一定對他有意思了。一開始,二毛也在否定自己的念頭,因為他一個下崗職工,靠收破爛混口飯吃,又沒什麼祖業和有錢的老子,七妹能看上他?不過,最終二毛還是理想地認定了自己的直覺:俗話說,王八瞅綠豆——對眼,興許咱二毛也有一定的魅力呢。
第二天早上,鬧玲一響,二毛就爬了起來,他從床底的破箱子裏翻出在單位當勞動模範時穿的西服,照照鏡子,感覺不錯。想想,還缺點什麼,又找出一枚領帶卡,別在胸前。這枚領帶卡是不久前收廢品留下的,當時,二毛看它金光閃閃的,沒舍得賣,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穿戴好後,二毛邁著四方步來到胡同口。這時,飯館剛開門,杜老板和七妹正在抬桌子。二毛覺得這是個獻殷勤的機會,就袖子一挽,來在杜老板的身邊,說,“大叔,我來吧。”
杜老板說,“不敢麻煩你,還是我自己抬吧。”
二毛哪肯鬆手,趁機去看七妹。這時,七妹正看著他笑呢。二毛發覺七妹的笑又深了一層意思,不由看得癡了。
就這樣,二毛每天都來杜老板的飯館,賣廢品的錢大半進了杜老板的兜。二毛不在乎,他估計杜老板隻有這一個女兒,等七妹嫁了他,早晚連飯館還不是他的?
不過,有件事讓二毛很是氣惱。他發現早餐店的顧客越來越多。顧客多本是件好事,但二毛不高興。因為這些顧客都色迷迷地,甚至對杜七妹動手動腳。二毛已經在心中認定了七妹是他老婆,就不容別人再來染指。
這天,有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多喝了兩杯酒,突然朝杜七妹的屁股摸了一把。杜七妹雖然嗔罵了一句,但臉上還帶著笑。這情景落在二毛眼裏,如同當胸挨了一拳。他氣乎乎地跳到青年麵前,罵道,“瞧你這德行,敢泡老子的妞。”
青年瞧瞧二毛,從桌子後麵站了起來。二毛見他身材魁梧,象座鐵塔,比自己高了兩頭,嚇得一哆嗦,眼神裏流露出怯意,雙腿一軟,坐在凳子上。他們一鬧騰,店裏的顧客都放下筷子看熱鬧,見二毛熊成這樣,一片哄笑。有個顧客看出雙方實力懸殊,二毛的氣焰已滅,生怕熱鬧看不成了,就慫恿二毛說,“小個子,上啊,寧可戰死,也不能嚇死。”
二毛紅著臉,顫抖著,忍不住向杜七妹望去,這陣兒,七妹正衝著他媚笑呢。那笑容含情脈脈,頓時化成一股強大的力量。二毛喉嚨裏“嘿”了一聲,雙手握拳,胳膊活動了兩下,還沒出手呢,突然,脖子一緊,被那青年小雞似地拎了起來。
青年伸出另一隻手,在二毛眼前一晃,說,“小子,就你這兩下,還充英雄?”
二毛象泄氣的皮囊,腦袋耷拉著,低聲央求,“大哥,咱們井水不犯河水,隻要你別泡我的妞,你讓我幹什麼都行。”
青年“哦”了下,放低聲音說,“你對七妹有意思?”
二毛點點頭說,“是……是……她老衝我笑……”
青年問,“你沒有看出來嗎?她對任何人都是一副笑臉?”
二毛說,“看出來了,我……我有直覺……她喜歡我……”
青年笑笑,放下二毛,對他一招手,說,“兄弟,跟我來。”
二毛跟著青年,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胡同內,青年瞅瞅左右沒人,才低聲說,“實話和你說了吧,七妹是我的未婚妻。”
“啊……”二毛紅著臉,呐呐地說,“那……她為什麼對大家那種笑啊?”
青年眼光閃動,胸脯起伏著,顯然內心非常激動。二毛不敢說話,生怕他一拳打在自己頭上。過了一會,青年抑製了一下心情,才緩緩地說,“本來這件事關係到早餐店的生意,我是不該說的,但我對準嶽父的做法很是反感,所以便告訴你吧,我們都不是本地人,以前,準嶽父在老家開飯店,因為競爭大,去年,他讓七妹在一家醫院做了美容,七妹臉上的肌肉經過了牽引,定型了,從此,即使生氣的時候,也是一臉的媚笑。”
二毛總算明白了,想想七妞的臉,再想想杜老板的手段,忍不住一陣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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