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秋風蕭瑟天氣涼(一)(1 / 2)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群燕辭歸雁南翔,念君客遊思斷腸。慊慊思歸戀故鄉,君何淹留寄他方?賤妾煢煢守空房,憂來思君不敢忘,不覺淚下沾衣裳。援琴鳴弦發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長。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漢西流夜未央。牽牛織女搖踵望,爾獨何辜限河梁?

作這首燕歌行的乃三國時期的魏文帝曹丕,曹丕字子桓,是一代梟雄曹操的次子,曹操死後,曹丕逼迫漢獻帝禪位,代漢稱帝,改國號大魏,是為魏文帝。曹丕為人精明,不但自己做了皇帝,而且在文學上也頗有造詣,是三國時期著名的文學家、詩人,與其父曹操、其弟曹植合稱三曹。

這首詩乃是曹丕的代表作,詩中敘述了一位女子對丈夫的思念,筆致委婉,語言清麗,感情纏綿。全詩開頭就描寫秋風蕭瑟,草木零落,白露為霜,候鳥南飛等情景,將一幅秋色圖案展示了出來,再借著蕭條的景色牽出思婦的懷人之情,最後又以清冷的月色來渲染深閨寂寞,表現思婦的哀怒。如此娓娓敘來,幾經掩抑往複,寫出了這位女子內心不絕如縷的柔情。

這一年已是南宋紹興二十一年,距魏文帝曹丕逝世已有九百多年。時值八月,天氣轉涼,在河南信陽西北的一條大道之上,秋風蕭瑟,草木搖落,全然就是一幅曹丕燕歌行中描述的場景。然而在這場景之中卻並沒有女子的哀怨,有的隻是無邊的蕭索與淒涼。就在這無邊的蕭索與淒涼中,忽然傳來了一陣車馬嘈雜之聲,遠遠望去,隻見有一隊人馬正沿著大道緩緩向東行來。在這隊人馬中,縱馬走在最前麵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此人腰玄寶劍,全身勁裝,一副武人打扮,但眉宇深鎖,臉露黑色,不見一絲武林俠士的英朗之氣,卻似身中劇毒一般。

在這中年男子後麵,跟著十幾輛馬車,每輛馬車旁邊都有四、五名漢子看護,這些漢子也是臉現黑氣,愁眉不展,表情鬱鬱。每輛馬車之上,卻都蓋著一張草席,草席下麵似乎擺放著什麼物事,不過此時全被草席給蓋住了,看不清究竟是何物。恰值一陣清風拂過,將草席一角掀了起來,隻見露出的赫然竟是幾條人腿。若是活人,那裏會用草席遮體,那蓋著的分明就是幾具屍體。這隊人馬前後共有十幾輛馬車,所有車上擺放的屍體加起來,當有幾十具之多。

這一隊人馬沿著大道行了半個多時辰,一路上幾十號人竟誰也沒有出一句聲。眼見天色向晚,天空卻忽然陰沉了下來,不一會,又刮起了西北風,眾人均感到一陣寒意,趕緊各自收緊了衣服。那領頭的中年男子這時卻忽然開口罵道:“他奶奶的,屋漏偏遭連夜雨,連鬼老天竟也來欺負咱們,說變天就變天,這還讓人活不活啊。”身後一名年輕漢子答道:“幫主,我看這天怕是要下雨了,咱們不如先找個地方暫時避避風雨吧。”

那中年男子卻搖了搖頭,說道:“這鬼地方前不沾天後不沾地的,到哪裏去找可以避雨之處。”說了這話,卻又獨自縱馬馳到了路邊一處高地之上,放眼往前方看了幾眼後,說道:“前麵幾裏外好象有個小鎮,咱們今晚就趕到那裏去過夜吧。”跟著又放大了聲音,向身後眾人一起吼道:“大家都趕緊加快腳程,天黑之前咱們一定要趕到小鎮之上,否則的話,今天晚上便隻能在雨中過夜了。”眾人聽得,都應了一聲,催動馬匹加速前行。

才走了不到一裏遠,天空便飄起了雨,不一會工夫,飄落的雨水就將一條原本就並不平坦的路道變得立時泥濘起來。就在這個時候,忽聽得後麵傳來了嚕嚕嚕的車輪之聲,竟又有一隊人馬從後方趕將而上。這隊人馬走到近前,但見前後也是十多輛馬車,每輛馬車上都放著兩具棺木,那棺木顏色光鮮,顯然是新近才買的。兩隊人馬交錯,但見來人亦是臉色鬱黑,毫無神采,與先時那一隊人馬沒有什麼分別。那中年男子見對方領頭之人過來,抱拳向他打個招呼,卻並不說話,那領頭之人也隻是微微拱手還了一禮,便即向前急行。

兩隊人馬一前一後同時在大道上行走,那拉著棺木的一隊人馬走得較快,沒過多久便沒有了蹤影。餘下的一隊人馬行走較慢,隻得繼續獨自前行,不過這時道路上卻由於積水淤積,變得越發泥淋了起來,眾人行進的速度因此也受到了一些影響。好在這一段路程也不算太遠,在又走了一陣之後,這一隊人馬總算也抵達了小鎮之上。然而到了鎮上一打聽,所有的客棧竟均已全部客滿,眾人無奈之下,隻得另找其他地方進行安頓。在小鎮上徘徊了許久,終於在鎮子東南邊,找到一處開闊之地,見那裏足夠安置下好幾百人,便當即驅動車馬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