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玉兒。”
夜色降臨,星月很快就掩蓋住了暮色。
我隨便找了個幹淨的地方,生了火。
撥弄了半天麵前的火堆,又添了幾根樹枝進去,好不容易讓火苗旺了些。
周圍意外的安靜,甚至一點鳥獸蟲鳴也無。不禁抬頭看到天幕上繁星點點,多的數不清。
冷凝霜倚在我身後的牆邊,閉著雙眼,應該是睡著了。她沒有意識的時候眉頭是皺著的,一張臉蒼白的有些嚇人。
我慢慢讓她靠著我,坐在火堆旁。
輕觸間,她手指異常的冰涼。
我不禁去叫她:“娘……”
半晌,她依舊沉沉的睡著,隻是無知覺的眉頭似乎又皺的深了些。
透過火光,不知為何,隻覺得夜色也似乎變的扭曲起來。
周圍似乎有人,已經徘徊了很久了。
我繼續撥弄著火堆,看著火苗時而奄奄一息,時而忽的竄上來一束,心中卻是愈發的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腦海裏不斷的浮現出冷凝霜對我笑著的表情,她笑著對我說,玉兒長大了。
我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或者說,這種感覺有些難以言喻,有幾分苦澀,又有幾分惘然。
恍惚間,就見她手中似乎還握著什麼,卻是那個溫姓的人讓我交與她的那個玉佩。月光下,那玉佩呈半透明的顏色,上麵還有幾道鮮紅,如同血絲。
玉佩墜著的流蘇纏繞在冷凝霜的手指上,我正撥弄著,就聽到身前傳來的有幾分遲疑的聲音。
“教主?”
這個人悄無聲息的,我竟沒有察覺到他什麼時候靠近我們的。
抬頭就見一個淺衫男子,對我微微點了點頭。而冷凝霜依舊閉著眼,我輕輕搖晃了她一下,她這才有些疲憊的睜開眼睛。卻聽叮當一聲,手中的玉佩不知怎麼就掉到了地上,冷凝霜慢慢的將它撿起來,對著我彎起眼角,露出微笑,然後又用詢問的目光看著那個男子。
我似乎覺得每當我遇到她時,不是麵無表情,就是在笑,讓我捉摸不透。
她對那男子道:“你查的怎麼樣了?”
那男子似乎有些避諱我,並沒有回答,隻是攤開手掌,就見上麵有一對鈴鐺,用繩結係串著,上麵還有隱隱的血跡。
不知道為什麼,冷凝霜看著那對鈴鐺,看了很久,很久都不發一言。
微風細細地吹著,樹葉沙沙的響起來。
火光搖曳,樹影傾斜。
“他什麼也沒說是嗎?”半晌,冷凝霜突然歎道,然後她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我知道了,但不管如何,長安這四年一度的武林大會,這次既然來了,總不能就這樣回去罷。”
男子與冷凝霜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冷凝霜卻又將眉眼彎了起來,黑色的衣襟和發絲在風中微微嫳屑。她緩緩道:“而且,明陽宗此番費勁心機的想要請君入甕,也應該是知道什麼了。”
男子依舊沒有說話。
冷凝霜道:“這幾日,你們就不要跟著我了,我想獨自走走。”
“是。”聽到這句,男子似有些差異,但隻是點了點頭,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然後冷凝霜便轉身看著我,我突然察覺她似乎是第一次在我麵前處理事情。
“玉兒。”她喚我,意外的問我道,“長安繁華,你去玩過嗎?”
我搖頭。她便道:“那明日娘帶你去罷。”
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睡罷,再不睡就要天亮了。”
夜色漸深,寒露微霜。這樣的季節,深夜還是有幾分寒冷的。
我看著她,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她似乎一直等待著的就是這場武林大會,但好像又不是。可我卻沒有忘記我是為什麼要來這裏,我是為了找慕容玄,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
可在見過古千草之後,冷凝霜似乎把這件事給忘了,她沒有向我提起過我慕容玄,也沒有要去七岩山的打算。
門前搖搖欲墜的明陽宗的牌匾,終於在不堪負擔中掉落了下來,發出很大的聲響。
我嚇了一跳,但看著冷凝霜沉靜的臉,加上深沉的夜色,終於在不覺中睡著了。
我夢到鬱清,夢到夙茗,夢到莫離,夢到小時候嬉鬧的日子,夢到冷凝霜疲憊的對我說,入這江湖,便身不由己。
我想說我什麼都不明白!可再睜開眼,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