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郊區的一座別墅，淡淡的油漆味還沒有完全散去。
“小亮，這次回家這麼久啊，不用回上海了嗎？”一個中年婦女坐廚房裏洗著菜，關切地問著自己的兒子。幾天前，兒子怒摔手機的畫麵還曆曆在目，他什麼都不願意和自己講，所以小亮媽媽很擔心兒子在外麵出了什麼事。
“不用，最近家這邊有些事，我不忙過去。”鍾亮就坐在沙發上，之前，他的目光一直無神地望著窗外。在外麵聽外人叫自己pure習慣了，突然聽到母親叫自己的小名，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媽，以後這些事就別自己動手了，你看你，手上的凍瘡還沒好，又下冷水，這不白受罪嗎？還是請個保姆吧。”
“請什麼保姆啊。”一聽到小亮又要花錢，小亮媽媽就立刻提出了反對，“我這是一輩子服侍別人的命，都幾十年了，你讓別人服侍我，我還真不習慣。”
“去年也是，我說以前那間公寓挺好的，你非要買這個地方，房子這麼大，我和你爸兩個人還收拾不過來呢。”小亮媽媽繼續補充道。
“好，好，好，以後都聽你的。”鍾亮知道母親嘮叨起來就沒完，他選擇了主動服軟，“不過，我不在的時候一定要注意身體，我寄回來的補品要記得吃，知道嗎？”
“知道了，好兒子。”小亮媽媽笑得很甜蜜。
年紀輕輕就能夠買車買房，走到哪裏都有喜歡他的人找他簽名合照，不用多說，小亮媽媽在外人麵前一直以兒子為自己的驕傲。而更難能可貴的是，小亮還是個孝順的孩子，工資和比賽的獎金他向來都是全數寄進自己的存折，從來不在外麵揮霍。在媽媽眼裏，有這樣的兒子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但小亮越是懂事，她就越是心疼。在外，他是隊長，隊內的大小事務他都親力親為；在內，他是長子，他也把整個家理所當然地抗在自己肩上，把一切能拿出的東西都獻給了家人。可是在他自己遇到問題的時候呢？鍾亮從來不與外人交流，天大的事也隻是一個人默默地背負。
剛才被小亮扯開了問題，現在小亮媽媽想起了一開始想說的話。
“小亮，如果有什麼難處的話，就不要去上海了，也不要打那啥比賽了。夠了，已經夠了，這些年你寄回來的錢我一分沒動，足夠我們一家過一輩子的了，到時候，你再找個安穩的工作，一家人高高興興地住在一起多好……”
“媽媽，你不懂！”一聽這話，一向在母親麵前十分馴良的鍾亮立刻頂了嘴，“根本不是什麼錢夠不夠的事，我現在還不能回來。”
“媽媽老了，當然不懂。”小亮媽媽被兒子突然的發難嚇到了，“可是我看到你在家天天六神無主的樣子，真的很擔心你啊。”
“沒事的，隻是最近感冒了，過兩天就好了。”鍾亮習慣性地選擇了撒謊。
“哎……”小亮媽媽歎了口氣，她知道想從這塊石頭嘴裏問出點東西，真是比登天還難。
“哥，別沒事了，說真的，你還是退役吧，這對你，對我們都好。”
“啪嗒，啪嗒”一雙大拖鞋拍打地麵的聲音從臥室裏傳了出來，一個蓬頭青年闖進了客廳，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他的身材比鍾亮粗壯，穿著也比一身黑的鍾亮更有活力，但細看眉宇，正常人都能一眼瞧出他倆的相似或者說相同，沒錯，他正是鍾亮雙胞胎的弟弟——鍾光。
“鍾光啊，早飯放在電飯煲裏，還熱著呢，洗漱好了就來吃。”看到另一個兒子起床了，她趕忙招呼道，“不過你也是的，學學你哥哥，他難得休假在家，都能正常起來，你倒好，不陪陪他，非要睡到個太陽曬屁股。”
“明白，哥哥他什麼都好，我要向他學習。”鍾光故意拉長了腔調，但其實他並沒有任何不滿的意思。鍾亮從一開始就做了他小半輩子的榜樣，他當然也不會介意在這方麵再輸給哥哥一次。
鍾光去刷牙了，但這時候鍾亮卻站了起來。他站在廁所門口，很耐心地等到弟弟洗漱完畢。
“幹嘛？”鍾光對哥哥這樣的“大駕相迎”都點不明所以。
“你剛才說讓我退役是嗎？”鍾亮皺著眉看著弟弟，開門見山地問道。
鍾光並不隱瞞：“是的，我是這麼想的。”
“為什麼？”鍾亮繼續問道。
“你先別急啊，哥哥。”鍾光發現鍾亮今天的情緒有點不對，“我先給你講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