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疊浪(1 / 3)

退出木屋,夜色沉沉中,竟然起了濃霧。

黑夜中,本來不能見物,偏偏石正奇怪的擁有了夜視能力。這一刻,大霧彌漫,如一陣陣洶湧的波浪拍案而來。大霧中,什麼樣的視力都已經無濟於事。

遠方隱隱有鼓聲傳來,不是鏗鏘的戰鼓,而是合著心跳節拍的鼓聲,聲音空洞而令人心悸。林間樹梢,輸了沙沙作響的枝丫,縹縹緲緲的又多了一些人的呼喊,那是一種純粹單音節的吆喝,聽在耳朵裏,卻像是靜寂天空中,傳來了最熱烈的人聲鼎沸。

剛剛從黑暗境界複蘇的石正,驟然聽到這麼昂揚著生命朝氣的聲音,突然感覺到渾身充滿了力量,內力在體內那些縱橫交錯的經脈中加速流淌,五感六識霎那間覆蓋了整片的木屋群落。

木屋群落並不是沒有人。那些聲音也不是很多人製造出來的。就在小河的上遊不遠,一個清晰的人影落入石正的感覺。那是一個把自己的氣息藏匿的很好的人影,如果不是石正在樂聲中強大了生命感知能力,以他現在的水準,還不足以發現那個人影的蹤跡。

石正一向是冷靜的。換作在平時,他自然會知道能夠召喚出如此強大生命能量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崇尚黑暗,渴望死亡的鬼族。但此刻的石正,一則是他剛剛從黑暗狀態中蘇醒,二則充沛的生命力煥發了他無窮的鬥誌。就像是在廢墟裏麵的那些年月,不管麵對的是誰,不管前麵是什麼樣的存在,他都要全力拚搏。因為,強者,既是他前進的坐標,同樣也是他超越自我的手段。

所以,石正亮出了他的刀鋒,右手是四級長刀,左手是剛剛把他從黑暗中喚醒的黑色匕首。

傑拉菲爾德的吞噬空間中,是一望無際死氣沉沉的灰色。現在,那個小河上遊人影的聲音,同樣也是一個獨立的空間,在這個空間中,充滿了朝氣,充滿了熱愛,充滿了因為熱愛產生的七彩幻象。

五色讓人目眩,樂聲讓人耳盲。拔刀而出的石正,他的內心卻清澈透亮,感覺得到空間中纖毫的變化。

他猶如一個在茫茫沙漠中躑躅而行的旅人,動作舒緩,用一成不變的動作小心翼翼的保持著體內的能量,又像是一個對月唱歌的酒客,以刀鋒為寬衣大袖,放肆的狂舞出滿天的月華。

這,正是在信字訣支撐下的俠客行武功。

齙牙三似乎出現了幻覺,他看見身邊的石正竟然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那些光芒,來自一把如熊熊火光燃燒的匕首。他看不清那把匕首的形象,隻能看見一團烈火,在黑夜裏點亮石正晶瑩如玉的臉龐。而那張石刻一般的臉龐上,一切沉靜如水,卻傳遞出一種勢不可擋的自信,一種必勝的榮光。

石正用右手對著虛空揮舞。四級長刀就像抽刀斷水,水流不腐,空氣中聲波的水流同樣涓涓不息,但竟被石正這看似無力的一刀,劃開了界限,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就在這一刹那的停頓中,沙漠中的旅人化身酒後的狂客,他縱身一躍,深棕色的披風都沒有帶起,就進入了聲波的裂痕。

聲波的裂痕中,竟然是一個寂然無聲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沒有色彩與聲音的誘惑,也沒有無邊無際的死寂,所有的一切,都是絕對靜止。就像天地從存在開始,到最終的結束,亙古不變的靜止。

石正懷抱著一顆必勝的心,在絕對的靜止中穿行。他的腳步輕盈,卻踩踏出巨大的聲響,每一記足音,都像一記重錘,敲打在大地上,發出空曠的回響。

小河上遊的那個人影,就在石正每一步的聲音中,一次次的隨著足音發出顫抖。

石正在聲波裂痕的空間中,感覺前路遙迢,卻並不心急。隻要方向正確,不管多遠的路途,終會有抵達終點的那一刻。這是他心中的了然。但是在那個人影的感覺中,石正的速度卻是驚人的。自己的生命幻象攻擊,對死靈氣息越濃厚的鬼族越有製約力。剛才,自己分明是感覺到木屋陷阱中傳來了強大的死靈氣息,而那個氣息確實也在陷阱發動後悄然消逝了。為什麼,踏著聲浪而來的這個敵人,它還有這樣的威勢,這樣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