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確實還長,可是天邊突然出現了一絲微微的光亮。這樣的光亮剛一出現,狼人立即失去了力量,在晏七的長鞭下顫抖著接受生命的最後裁決。
為什麼隻有晏七的長鞭呢?因為甘尼米德和伊奧同樣被突然出現的光亮震驚了:是什麼樣的力量,才可以將黑夜喚醒?哪怕隻是小小的一片區域,哪怕隻是短短的一刹時光?
嘎嘎收回了張開的翅膀,落地的瞬間立即恢複了原來的大小,停在石正的肩頭。它的眼神望著光亮的方向,一隻鳥的眼睛竟然也可以閃現出深邃的神光,石正以為自己眼花了,但確實如此,嘎嘎的眼睛中,有了和過去完全不一樣的神采。
隻有晏七,她似乎很適應這種突然亮起的光亮,而且在這樣的光亮中,她的冰心技發揮得更加淋漓,雖然對於簌簌發抖的狼人,這樣的強大已經有些浪費了。
齙牙三急步走到了石正身邊,輕聲對石正說:“是聖堂的人。”這個家夥,除了說話漏風的毛病,其他都還差強人意,尤其他最會察言觀色,知道石正在什麼時候最需要什麼樣的協助。
聖堂是嗎?石正的手沒有離開自己的刀柄,雖然刀都已經收回到鞘裏,不過要再拔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對於所謂的種族之分,石正並沒有末日世界中常有的那種壁壘森嚴的觀念。說到底,人族也罷,鬼族也罷,這些都是芸芸眾生之一而已。石正的心裏,隻有站在自己刀鋒前擋住自己去路的敵人,沒有生來就是對立麵的仇家。雖然他已經是以比他學習武技還要快的進度在融入這個世界,但內心深處,他覺得自己是屬於那個飛揚任性的俠客行時代的。在這裏,他更像是一個過客。
光亮之下,一個須發俱白的黑衣長者幾乎是禦風而來,他麵帶沉靜的微笑,看起來似乎很親切,卻有著一種巨人一千裏之外的疏離。他來到晏七的身前,聲音低沉而動聽,仿佛是千萬人齊聲輕歎,又像是一個人遙遠的夢囈。
“晏七,我們的傷亡情況怎樣?”
這是一個慈悲的聲音,白發長者輕揮長袖,無數的狼人在長袖舒展的光芒中化為了灰燼。
“聖師,我還不了解情況。”晏七恭敬的如實作答,眼睛掃了一眼石正的方向。
“你這孩子啊,嗬嗬,還是要多磨練啊!”被稱作聖師的長者從晏七的眼睛裏獲得了他想要的信息,他漫步走向石正,動作舒緩而優雅,但卻在眨眼間,就抵達了石正身前。
“你就是力戰拉布拉多的勇士石正麼?我代表聖堂向你表示感謝了。”聖師輕微的點頭,目光中流露出嘉許的意思。
石正也輕輕點頭示意。他的手依然在刀柄之上。聖師看在眼裏,也沒有什麼慍怒的表情,依然用動聽的聲音問道:“剛才我感覺到有強烈的黑暗氣息,那個生物,是被你驅逐了嗎?”
石正心說,強烈的黑暗氣息?隻怕說的是自己吧!要說驅逐,還真是自己驅逐走了它,不過是在自己身上內心驅逐而已。
晏七也疾步走到了二人跟前,她低眉順目的說:“聖師,石正先前還重創了傑拉菲爾德。”
“哦”,聖師的眼光有意無意間沒有離開石正輕撫刀柄的左手,聽到晏七的話也有些動容了。“原來,世間已經有了這麼出色的年輕人了!”他輕輕張開雙臂,就像最自由的飛鳥張開羽翼那樣愜意與自然,似乎,他是想用自己的懷抱去擁抱石正,去給這個年輕的武士一個莫大的榮譽。
但石正卻後退了半步。石正不習慣人與人之間的身體接觸,因為從來他和別人的接觸,都是在生死線上的刀光劍影中。他恰恰好退開的半步,不巧不巧的打斷了聖師行雲流水的動作,就像是一朵花在綻開的瞬間,被一陣微風阻止了美麗;又像是最和諧的樂聲中,突然多出了一點小小的噪音。微風如果不去妨礙花朵開放,噪音如果不出現在樂聲中,它們的存在本無可厚非,但偏偏煞風景的話,恐怕就有人會惱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