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正在激憤,事態的走向,大概已經完全符合了聖堂的安排。聖師加布裏埃爾,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有說,他臉上的悲憫也從頭到尾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像一張早已經過精雕細琢的麵具,一直戴著。
埃爾瓦是無助的。他沒有辦法可以感覺到能幫助自己目前的困境。所謂有心算無心,他就是無心的那一方。多少年了,為了堅持雙性人的傳統,他守著自己都不能完全明白的堅持,默默地忍耐著誤解與指責。但多少年一過,背後的那些強大勢力隻是輕輕勾了勾食指,族內的矛盾就被激化了,演變成了自己無法打理的局麵。他不知道自己該心痛還是該覺得解脫,反正,他不能再站直疲憊的腰了。
休斯的臉上並沒有得意。他麵對的,是他的父親,從來就高高在上的族長。他沒有因為父親的疲憊而自責,他也沒有因為自己的得勢而驕傲。他隻是簡單的認為,是時候改變族人的命運了。如果變革需要人來付出犧牲,他願意這個人是自己。
石正腦海裏的盤算還沒有結果。他想了千百種可能性,比照借鑒夢中那些陰謀陽謀,最後發現哪一種都不適合目前的場景。因為,自己是一個外來人,除了手中的刀,他並沒有任何有說服力的武器,當然,這把刀在加布裏埃爾前麵,恐怕也不能說有說服力。他靜靜地等待著,回歸到一個刺客地等待。機會,總是在等待中產生的。
果然,一個站在休斯陣營裏的雙性人武士,他戴著一張很普通的黃色麵具,從人群中悄悄站了出來。他剛站出來的時候,石正就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因為,他的肌肉與所有的雙性人戰士都有些不同,竟然是微微的鬆弛著。而他的麵具上,也有很多斑駁的傷痕,那些傷痕,絕對不像是在剛才的戰役中損傷的。
這個戴著破舊黃色麵具的雙性人,他慢慢走向埃爾瓦。雙性人是一個很講究身份階層的種族,黃色麵具,意味著他的能力在五級以下。這麼一個普通的戰士,他竟敢慢吞吞的走出來,先不說他有什麼目的,光是他在眾人的眼光下泰然自若的漫步,就是一個非常玄妙的事情了。
可是他不僅走了出來,而且還向前扶住了埃爾瓦的腰身,幫埃爾瓦挺直了脊梁。他深深地看著埃爾瓦的雙眼,竟然有很長的時間沉默。不僅是他,包括埃爾瓦。
“你,是來旁觀我的下場的嗎?”埃爾瓦的聲音不大,但所有的雙性人都目瞪口呆。族長雖然被人謂之軟弱,可是雙性人的聲音本來就高亢,他這麼低聲細語,是眾人從來沒有聽到過的。
“不,我回來告訴你,你並沒有錯!”那個黃色麵具開口了。他的聲音更令人驚奇,竟然是正常男子雄渾的男低音。如果不是他破舊的黑色被帶皮褲上,遮不住那一雙豐滿的乳房,大家幾乎立即要認為他是別的種族假冒的雙性人。
這個奇怪的雙性人說話間轉過了身子,看向休斯:“記得你是叫休斯是吧?在你很小的時候,我曾經抱過你。”他邊說邊用手比劃了一個一尺來長的長度,從麵具中透出來的眼光如流水溫存。
“你——”休斯大叫一聲,然後立即恢複了正常,小心翼翼地說:“你是阿瑞斯?你是阿瑞斯大師?被譽為千年一個的天才少年阿瑞斯大師?”他的聲音一句比一句高,最後又叫了起來。
“阿瑞斯大師?”人群中不斷響起這個名字。剛才的爭端雖然激烈,但雙性人一直保持著沉默,現在,他們有些騷動起來。
“是的,我就是阿瑞斯,既是你說的那個少年天才,也是被驅逐的流浪者。”說這句話時,阿瑞斯鬆弛的肌肉仿佛都緊張了起來,他從一個最普通的雙性人,一轉眼變成了一個自信滿滿的蒼鬆翠柏,那種氣勢,應該不是一個早已經失去了能力的雙性人可以偽裝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