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卻見遠處有一名中年男子,顯然平時撈了不少油水,衣裳整結華麗,肥胖異常,和一名士兵產生口角,那名士兵大怒,一槍刺中那中年男子的小腹,隨即踏著他的背,一刀割下他的首級。曹承見了,怒火填膺,正想上前教訓教訓那人,突然一想:“倘若我因一時之怒,和這些人動手,被董卓知道,隻怕後患無窮。”歎了一口氣,便走了開來。
曹承在洛陽市上緩緩而走,一路上都聽到有人悲哀的哭喊聲,嚴厲的怒斥聲,還有狗叫聲,董卓的爪牙抄了不知多少富戶,有些人手無寸鐵的反抗,就倒在了無情的刀槍下,剩下的人就被帶走了。
曹承搖頭歎氣著,正欲回去,聽得蹄聲如雷,緊接著又是尖叫呼喊聲,卻見李傕和郭汜帶著騎兵,驅逐洛陽的居民,並且沿路放火燒屋,登時火焰衝天。曹承心中慘然,不忍多看,大步趕回府中。
“你小子跑哪去了?東西收拾好了嗎?”曹性瞪著眼睛說道,語氣卻十分溫和。曹承答應了一聲,幫忙將府內的東西盡數放到門外的馬車。
董卓不僅命人火燒房屋,還把宗廟宮府一並燒了,並發掘先皇及後妃陵寢,取盡陵墓中的財物。浩浩蕩蕩的隊伍向長安進發,曹承在馬上,望著那些老百姓,隻見他們都是吞聲忍淚,被軍人大聲訓斥行走,顯得狼狽不堪。最後回頭又看了洛陽一眼,嗟歎不已。
一路上,曹承無話,張芸茵縱馬行近,低聲道:“怎麼了?心裏不舒服?”
曹承歎了一口氣,沉聲道:“是啊!”
張芸茵也跟著歎氣,道:“大概這就是亂世吧。”
曹承望著前方,說道:“百姓何辜啊……”張芸茵低頭不語。
曹承望著被軍人驅趕的百姓,隻要有人行得慢,便不免被鞭打一番。其中有一個女孩,累得走不動,趴倒在地,被軍人用鞭子無情地鞭打,有一對夫婦,顯然是她的爹娘,死活擋了下來,苦苦哀求著,軍人連他們也打,打到最後,大概心軟了,便停了下來,隻催促他們快點起來,繼續趕路。
曹承見張芸茵目不轉睛地望著那一家人,眼睛似乎有點濕潤,問道:“你同情他們嗎?”張芸茵點點頭。
曹承忍不住問道:“說起來,我還沒問過你,你的家在哪?”
張芸茵低下頭,沉默了一會,才道:“我……我不知道,我家在哪。”
曹承一愣,說道:“這……這怎麼說?”
張芸茵道:“我是七年前,被老爺在外麵收留回來的。”
曹承道:“竟有這樣的事?”
張芸茵道:“那一年,我隻有十歲,是在九原的太平山上,得遇老爺,若不是他收留我,隻怕我也活不到今日。”
曹承插口道:“大哥心真善也!”
張芸茵點點頭,又道:“老爺遇到我時,見我十分狼狽,問我姓名,家住在哪。但是,我隻隱約記得,自己叫張芸茵,其他的,一無所知,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來到山上的。”
曹承聽了,心生感觸,溫言道:“原來,你還有這樣的傷心事。”
張芸茵斂眉垂眼,道:“都過去那麼久了,我早就習慣了。”
曹承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來曆了嗎?”
張芸茵一笑,道:“我也想知道啊,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曹承道:“既然你是在太平山被大哥收留的,或許,重新去到那裏,沒準能找到蛛絲馬跡。”
張芸茵秀眉微揚,說道:“你願意幫我?”
曹承點點頭,說道:“當然願意!”
張芸茵嫣然一笑,道:“那我先謝謝你了!”
曹承微微一笑,炯炯有神的雙眼望著張芸茵的嬌顏,道:“等到了長安,安頓下來,我們便立即出發。”
張芸茵眉開眼笑,伸出手掌,道:“口說無憑,我們擊掌為誓吧!”曹承一笑,也伸出手掌,兩掌輕輕相擊了一下。
一路上過於無聊,兩人喁喁細談,曹承把以前在西域的趣事,都說給張芸茵聽。以前兩人雖然因一起練武而朝夕相處,但曹承一心把武藝提高,並沒有花太多心思跟她閑聊,此刻他不再理會周圍如何,直說得天花亂墜,又比又劃,把張芸茵逗得滿臉笑容。
曹性見兒子和張芸茵十分親密,嘴角擠出來一個笑容,本想上去插話,但怕會打壞氣氛,讓兩人尷尬,隻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