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那突然的一叫,嚇得她猛的打了一個哆嗦。待回過神來時,隻見王上走下王座,伸手扶起張竺岩和藹的笑道:“小子很有誌向嘛!不錯不錯,憑心論事,不改初衷,這才是我大梁的好男兒!”
遭此突變,哪怕是像張竺岩這樣遇事沉著的人也有些犯愣,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拱手言謝:“多謝王上誇獎,臣,受之有愧。”
“嘿!還這麼說?剛才我就想說你來著,有愧?哼,寡人說你無愧就無愧!”一臉的“我是大王我說了算”的傲嬌表情,再配上他自己獨有的略帶皺紋的有些發福的臉龐,真真是……毫無違和感啊!
這般想著,她“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王上氣鼓鼓的轉過臉來:“死丫頭,還笑!”
她立刻蹦住笑,作揖撒嬌道:“父王饒命,兒臣知錯了。”
“哼,這還差不多。”說著,大搖大擺的回到了王座上,衝著門外大喊:“傳寡人旨意!”
不多時,有人推門而入,弓身施禮:“王上有何吩咐?”
王上輕咳兩聲道:“此次的科舉狀元是左丞相之子張竺岩,其餘人等的排名交由翰林學士蔡灝全權處置。寡人要在兩日後發榜前見到排名。”
“是。”來人應聲行禮退下。臨行前還特意瞟了一眼坐在王座上麵無表情的王上,麵色古怪。她想,許是多年王上沒有插手科舉了的緣故吧,以至於猛的插手倒讓所有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起來。
“王上?”張竺岩有些遲疑的出聲叫到,語氣間還殘留著些許心神未定的意味。
“嚇到了?”王上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哈哈大笑道:“剛剛對寡人擲地有聲的說‘臣隻講忠言’的豪氣呢?”
“王上隻會打趣臣,”張竺岩的語氣略有無奈,“臣再沉穩也隻是個乳臭未幹的半大小子啊!”
王上笑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也算是間接的回應了張竺岩那聲驚魂未定的無聲的詢問:“既然你已經給自己定好了位置,並下定決心要遵從本心,這種好事寡人還有什麼理由阻攔呢?”
王上微微揚起頭,手扶著王座上凸起的龍爪無線懷念的喃喃自語:“天下,永遠是年輕人的天下。寡人老啦,沒了年輕那會兒的魄力,很多事做起來也是有心無力嘍!”說這話時,王上半眯著眼睛,神色傷感。
她看慣了王上老小孩的模樣,冷不丁瞧見了王上如此感傷,反倒有些不大適應。她幾乎下意識的望向張竺岩,卻見他也瞧向自己的方向,四目相對,竟麵麵相覷。
時間半晌停留,直到王上從昔日的回憶中醒來。
王上低頭正看到她和張竺岩大眼瞪小眼的彼此傻站在那裏,忙出聲問:“你們兩個幹嘛呢?”
“啊?”她最先反應過來,立刻轉移了視線,微微紅了臉龐回道:“沒什麼,沒什麼。”
王上瞧著自家女兒語無倫次的嬌羞狀,心下有些欣慰有些傷感。欣慰著女兒長大了,成長到可以談婚論嫁的之後了;傷感著時光不饒人,一眨眼妻子已經離開自己那麼久了,久到自己再也想不起妻子的容貌來。
王上的目光在她和張竺岩身上徘徊著,越看越覺得有戲,越瞧越覺得喜歡。一時間竟生出要撮合他們在一起的想法來,可又顧及到自家女兒的羞澀,隻能拚命給他們創造機會。
故而思前想後,王上道:“外臣無召不得入內宮,想必竺岩也不太認得出宮的路吧,”見見張竺岩點頭,王上又轉頭對自家女兒道:“一定要好好領著人家出宮去,聽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