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墜,灑落著如同火焰般的餘暉,染紅了半邊天。直插入天際的九重塔,沉穩厚重的聳立著,黝黑高大的塔身遮蔽住了洋洋灑落的陽光,在它的身前投射出了一片濃濃的陰影。
寂寂無聲的塔前,幽暗如潑墨的陰影當中,自三日前,便隨著葉楚而來的眾人,一動不動的等待著最終結果的揭曉。惋惜、期待、熱切、無所謂……每一個人眼眸當中蘊含的情緒都不大相同,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視線俱是凝在了那黝黑冰冷的塔身上,盯住了塔身第三層上瑩瑩跳動的光。
時間一點點的流淌而過,夕陽傾斜的角度越來越甚,三日之期眼看著就要走到了盡頭,越來越多的目光自那黝黑的塔身轉開,移向了挺立在最前方一胖一瘦兩道並立身影之上。
抬眸,瞥了一眼斜墜的日頭,謝子烈躊躇了一下,率先開了口,“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堅信那位師妹能夠踏出九重塔?!”他的音色低沉透出了一抹淺淺淡淡的愁意,挺拔的身姿有了些許微不可察的佝僂,偏頭,看向陶胖子的目光有些閃爍。
“當然相信!”負手而立的陶胖子,轉過了頭,徑直的對上了他的視線,輕聲而堅定的回道。他朝著一臉熱切,目光中仿似沁出了毒汁般的謝十六努了努嘴,“雖然我們倆的爭鬥一直也分不出個上下,但是,在識人這一點上,你遠遠不如我!”
“嗬,是啊,我不如你!”對著老對手低頭,承認了自己的不如人之處,竟是沒有想象中的困難,甚至,謝子烈意外的感到了身上一陣輕鬆。仿似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挺直了脊背,緊皺的眉頭舒展了開,將目光轉向了黝黑的塔身,稍稍的沉默之後,“若是,那位師妹最終走不出來,我會送謝十六的一程,以為祭奠!”他的聲音平靜,沒有慷慨激昂的表達決心,那淡漠之中透出的堅定之意,卻是叫聽到的人絲毫不會懷疑他會去做,也能夠做的到!
“嗬,你這是……”抽了什麼風?陶胖子的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訝然,謝子烈對他那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族兄弟是有多護短他是再清楚不過了,現在因為一個闖塔的師妹,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表露了殺掉謝十六的意圖,倒是叫他有些想不通透看不明白了。
作為老對手,謝子烈自然輕易的便是能夠察覺出陶胖子的疑惑,他微微頷首,平靜的道,“我當然不是什麼良善的好人,雖說對那位師妹有著些許的愧疚之心,但是也並沒有到了要殺自己兄弟的地步。最主要的原因是,謝十六的心太大了,人又太蠢了!”
想到了傳訊玉簡上傳來的消息,謝子烈的眉頭便是又皺了起來,他知道這個族弟的心思不淺,時不時的會有些小算計,但是同宗同族,他並不在意。甚至還順著他的意,替他鋪好了路,叫他可以順利的進入內門。可謝十六千不該萬不該偏聽偏信了旁人的蠱惑,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立宗以來,執法隊就是宗門絕對把控的勢力範圍,裏頭就沒有一個世家的子弟!這是不能宣諸於口的潛規則,他竟是蠢到相信自己會被特殊以待,就憑著他替執法隊的人當了一回刀,算計了一個師妹?!嗬,蠢也不是這麼個蠢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