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都城汴京,武晴兒聽到蕭易、蕭明、蕭月陣亡的消息後,昏死了過去。蕭家軍自此役後化整為零編入各將軍帳中,而追隨蕭易十幾年的副將或戰死或失蹤,曾經氣勢恢宏令天下人敬仰、令他國聞風喪膽的蕭家軍就此隕落。遠在深山避世修行的古玉齋老先生此刻卻赫然發現紫微星大放溢彩,而他的輔佐之星正按照軌跡慢慢向它靠攏。
九月初六,賈副將護送蕭易的棺柩回到都城,沿途百姓皆主動披麻帶孝為威遠候送行,更有老者捶胸頓足哭暈過去,淒然唱道:“大梁失威遠候,國之氣數將近啊!”
棺柩至城門口時,梁武帝撫著棺柩痛哭流涕,“蕭易,朕有負於你!”
五皇子沐辰聽到兩位好友皆陣亡的消息時恍如晴天霹靂,月兒不是好好地在蕭府呆著嗎?怎會偷跑戰場?他還特意讓禦膳房準備了她最愛吃的糕點,怎麼一轉身便永遠也找不到了呢?他不相信那個冰雪聰明古怪精靈的丫頭會死在戰場上。
二皇子和三皇子護送棺柩回威遠侯府,五皇子亦跟了過來。武晴兒和吉叔等家丁一身縞素立在門外,兩年多前,也是這個位置,她等著他回來,兩年後,她還是站在這個位置再次等他回來,這次回來,他再也走不了。
叮鈴鈴——鈴鐺聲從遠及近傳來,遠遠的哭聲便傳了過來,武晴兒身子明顯一晃。
棺柩在門口停住,賈副將雙手捧著蕭易的劍立在棺柩旁,武晴兒發了瘋似衝了過去,趴在棺柩上哭得撕心裂肺,“侯爺!侯爺!你醒醒!醒醒!我是晴兒!我是晴兒!侯爺!”
蕭靜和吉叔等人皆跪倒在地,失聲痛哭。
“爹爹!爹爹!”
“侯爺!侯爺!”
“怎麼隻有兩副棺柩?月兒呢?賈副將,月兒是不是沒死?”
當夜從烏木城安全撤離的將士所說,蕭月帶了七千餘人竭力拚殺才保存了他們的主力,可後來再悄悄潛回去時,那裏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根本找不到蕭月在哪,賈副將眼淚掉了下來,他背過身去,嗚咽聲低低的傳了過來。
“侯爺,我對不起你!我沒有照看好月兒。我該死!我該死!”武晴兒狠狠刮自己的耳朵,當初她若該警惕些,也不會落得今日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下場,她才十四歲呀!
三皇子錦軒立即拉住她,以免她自傷,沉聲道:“表姑母,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
九月初九,梁武帝下旨將蕭易厚葬,蕭明與蕭月因找不見屍身而設立衣冠塚在蕭易兩側。賈副將自動請纓為他敬仰的侯爺守陵。
因傷心過度,武晴兒在蕭易下葬半個月後,染病身亡,梁武帝念蕭靜孤身一人,下旨收她為義女,封靜姝公主,由太後親自教導。
夢裏不知身是客,反認他鄉是故鄉。
蕭月醒來後,窗外明亮的陽光從紗窗外射進來,將整個房間照得亮堂暖和。這裏是哪裏?她不是與石叔他們一起戰死在烏木城了嗎?她僥幸活了下來了嗎?她坐起來環顧一下,屋內的擺設簡單卻講究,每個物件製作工藝精湛,看得出來這間屋子的主人是個講究品位又不落入俗套的人,她欲下床時發現一個模樣俊俏的女子走進來看見她醒來後,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趕緊對外喊了一聲:“快去通知皇上,小姐醒了。”
蕭月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不敢大意,見女子走過來伸出手,毫不猶豫出手扼住她的命脈,冷聲道:“你是什麼人?這裏是哪裏?”
本捏住手腕女子疼得臉色蒼白,淚眼汪汪,顫抖道:“奴婢是伺候小姐的小蓮,這裏是芙蕖行宮……小姐饒命。”
“芙蕖行宮?”
“是,這是皇上的避暑山莊。”
“哪個皇上?”
“是……是……”
“昊天帝軒轅璃!”軒轅璃一身淡藍色便服走進來,朗聲道。
蕭月一把鬆開小蓮的手,小蓮癱軟跪倒在地渾身發抖,她直視著軒轅璃這張宛若天人的麵孔,怨恨道:“原來是你。”
足足守了一個多月,一個多月的提心吊膽與懊悔自責,如今見到她再次鮮活的站在自己麵前,一直緊繃的弦斷了,嘴角的笑還未蕩漾開,她視自己如仇人般不由分說向自己的麵門襲來。為戰死的將士報仇雪恨的這份心情他理解,他靜靜立在那,絲毫不擔心她看似淩厲的拳頭對自己能造成多大的傷害。果然,她一用力,本就蒼白無血的臉色越發蒼白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