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婦女,頭上夾著一圈卡子,麵相凶惡,體態肥胖,活脫脫一個包租婆。
“你找誰?”
“我找劉白雲。”
“劉白雲?你弄錯了吧?這裏沒有這個人。”
“沒有這個人?怎麼可能?”
“沒有就是沒有,問這麼多幹什麼!”婦女作勢要關門。
“等一下!”劉江南扣住門把,“你再仔細想一想,真的沒有這個人嗎?”
“我才搬來幾天,我怎麼知道!”婦女打掉劉江南的手,重重關上門。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劉江南不敢相信,眼看著就要找到的真相,這麼輕易就破滅了。
從社區出來,劉江南反複思考著這件事。侯誌應該沒有騙自己,胖女人也不像說假話,那麼問題出在哪裏?劉江南隱隱覺得這一連串的事情,都由一根看不見的線連接著,而自己差一點點就抓住這根線了。
就差一點點。
那種腦袋裏麵有答案,卻怎麼也想不出來的感覺,真的真的很難受。
迄今為止,自己從未有過離真相如此之近的時候。劉江南想。既然侯誌和胖女人都沒有說謊,事情為什麼會出現偏差?難道劉白雲留下的是假地址?應該不會吧?劉白雲買車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會看到那張紙條,而且那個時候她連打沒打算寫紙條都是一個問題。
可惡,到底哪個地方不對勁?為什麼就是想不出來?要不然,去問孫明白?如果是孫明白的話,一定能……
不,不可以什麼事都依靠孫明白。孫明白是朋友,不是替自己思考問題的工具。或許,自己太過依賴孫明白了。昨晚的事情,其實並不需要孫明白到場,自己也可以一個人獨立完成,可自己還是叫上了孫明白。
不能什麼事都仰仗孫明白,自己是一個男人,有能力也有權利自己找出真相。
鬼使神差一般,劉江南來到他和王雨馨第一次見麵的小河旁。劉江南想,自己已然來了,幹脆停下歇歇腳,靜一靜心吧。
路邊停好車,劉江南穿過一片楊柳樹,拐了幾個彎,坐在小河邊。望著平靜的河水,劉江南煩躁的心情也逐漸平和了。劉江南暗暗寬慰自己,損失的不過是最小的一張牌,大可不必這麼沮喪,隻要最後的贏家是自己,過程即使輸得一敗塗地也不要緊。
劉江南輕歎一聲,捏捏鼻梁,感覺思維清晰許多。
這個時候孫明白在幹什麼呢?王雨馨替自己請到假了嗎?方遠航會不會有所動作?抬頭看看日頭,大約是學生們吃午飯的時間了。劉江南一笑,摸摸肚子,心想自己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自己的肚子了。別人的肚子餓了還知道咕嚕咕嚕叫,以示抗議,唯獨自己的肚子,就算一整天不吃東西也……
一整天……
二十四小時……
時間!
劉江南的眼睛突然睜大,他終於想到了。沒錯,就是時間!
從時間上推算,劉白雲是在六天前買下自行車,送給自己的。當時的她不可能知道後來的紙條事件,所以侯誌的**記錄中的個人信息是真實的。接著,出於某種不可告人的原因,白豔把自行車轉送給自己,並謊稱自行車是她買的。可人算不如天算,那張小小的紙條卻意外揭穿了她的謊言。
上麵的事情發生在同一天,也就是六天之前。隔日,劉青山和白豔突然神秘消失一天,回來的時候明知自己在家,也沒有跟自己說話。這是為什麼?答案隻有一個——他們疲憊了,非常非常疲憊,因為他們開車趕往城北,幫劉白雲搬了家!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胖女人說自己剛搬來幾天的話,也能說得通了。綜上所述,所有的事情都串起來了,那根看不見的線,也終於被劉江南抽絲剝繭,從躲在暗處的蠶蛹裏扯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