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肚翩翩酒店門前。
這是一座三層樓高的大酒店,門外擺放著許多尚未枯萎的花籃,地上殘留著一些零星的彩片,看情形剛開張不久,生意很是興隆,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不過,這些都不是劉江南關心的,他想知道自己接下去該怎麼做。
劉江南在酒店周圍徘徊幾圈,沒有絲毫收獲,越發心煩意亂。回想之前葛彪的種種表現,確實不像說謊,他也沒那個本事,那問題到底出在哪裏?為什麼自己到了城西,卻反而停滯不前了?
這個時候,對麵走過來一個中年男人,他問劉江南:“你好,你是劉江南嗎?”
“我是劉江南。”
“太好了,總算是找到你了。”男人如釋重負。“三天前,一個黃頭發的年輕人給我一筆錢,叫我三天之後,也就是今天在這裏等你,告訴你他會在往西三條街,一個叫做‘靜思’的咖啡店裏等著你。今天這麼多人,我半天才找著你……”
男人話沒說完,劉江南便已跨上自行車,朝三條街以外的咖啡店飛馳而去。十幾分鍾左右,劉江南來到靜思咖啡店,接待他的是一名年輕漂亮的女服務生。女服務生說三天前,一名黃頭發的年輕人讓自己告訴劉江南,去五公裏之外的一家郵局找他,他會在那裏等著劉江南。
劉江南馬不停蹄,立刻趕往郵局。事情到這步傻子也明白,黃金龍在故意耍弄劉江南、捉弄劉江南,處於被動防守狀態的劉江南,隻能任其宰割,任由黃金龍將自己玩弄於鼓掌之中。
為了救出王雨馨,這些屈辱算什麼。
整個上午,劉江南四處奔波,從未停歇,體力再怎麼嚴重透支,也不舍得停下休息片刻。劉江南明白,即使是一秒鍾,都有可能直接影響王雨馨的生命。直到下午,劉江南終於從一個老奶奶的口中,問出工廠的具體地址。
這是一個類似偏遠郊區,破敗而荒涼的地方,周圍的房屋與建築大都傾塌了。經過長年的風吹日曬,石灰牆再也包不住體內的青磚紅瓦,如同褪去皮囊的人類,隻剩下觸目驚心的青筋與血管。
麵前,一座鏽得發黑的鋼鐵工廠,大鐵門微微開著一道縫隙,仿佛一個鄙夷的嘴角,嘲笑劉江南沒有勇氣進去。門把下麵的兩個鐵拉環,就像是兩隻巨大的眼睛,對著劉江南怒目而視。
劉江南抬起手,推開大鐵門,發出一陣鋼鐵刮擦聲,像一把鋼叉劃過瓷器時發出的怪音,令人渾身難受。然而,在劉江南看清工廠裏麵的景象之後,堪比見到修羅地獄一般的驚駭,瞬間吞沒因怪音產生的難受感。
工廠正中央,嘴裏塞著一團破布的王雨馨,被結結實實綁在一根木樁上,動彈不得。王雨馨左右兩旁的椅子上,分別坐著黃金龍和一名少年,他們麵帶微笑,注視著劉江南。少年矮矮瘦瘦,貌不驚人,唯有那道洞悉一切的眼神令人畏懼。劉江南左手邊,不到半米處,站著一個全身不停顫抖,好似篩糠一樣的男孩,汗如雨下。
孫明白機械式地轉過頭,用一種驚恐的模樣說道:“劉江南,我可能幫不了你了……”
劉江南想問清楚,那名少年慢悠悠道:“他已經抖了將近半個小時了,我光看著腿都酸。”
“為什麼?孫明白,你為什麼會害怕成這個樣子?”劉江南扳過孫明白的身體問,“難道那個孩子是……”
“沒錯……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我唯一懼怕著的人……”孫明白的語氣完全沒有自大的感覺,更多是種膽怯的味道。
“好了,人齊了。”黃金龍笑道,“你也該現身了吧,合作夥伴。”說著,黃金龍朝身後的操作間看去。順著黃金龍的視線,劉江南看見一個出乎意料,卻在情理之中的人從操作間走出來。
方遠航。
在場所有人,沒有一個感覺驚訝,似乎方遠航的出現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方遠航緩緩朝王雨馨走去,腳步平穩而整齊,如散步那樣輕鬆隨意。劉江南見一臉平靜的方遠航彎下腰,用手捧起王雨馨帶淚的臉頰,輕輕在王雨馨耳邊說了一句話,憤怒到無以複加的劉江南也沒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