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他又有點後悔起來,剛才真應該讓左正給自己解開銬子算了。
讓縣委政法委書記給自己鬆銬子,那也算有麵子了,現在居然變成了左中承這小子,唉,誰能想到這姓左的那麼不要臉呢?
左正剛來的時候,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徐瑩和張文定道歉,第二件事情就是說要給張文定解開手銬,甚至剛才還準備給張文定解開手銬來著。可是張文定一心要把事情搞大,再說了,徐瑩沒有發話,他就沒同意,隻是用一種賭氣的語氣說要到派出所去把事情說清楚。
見到張文定當時的情緒,左正就沒再堅持了,而且左正本身也確實不是很願意親自給張文定打開手銬——他就見不得年輕幹部囂張。
對於剛才張文定一直強硬的表現,徐瑩還是很滿意的。
但她也知道,張文定僅僅隻是一個分管農業的副縣長,在安青縣裏,要跟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死磕,那是力有未逮的,所以眼見張文定被左正這一通亂拳攻得抵不住了,她就發話了:“別忙著鬆銬子,我要讓孫坤同誌看一看,啊,看一看公安局的銬子是怎麼用的!”
俗話說,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
左正在安青縣橫著走那是習慣了的,今天他好話說盡,兒子被人打了又還自己扇了耳光,他自我感覺今天已經很給徐瑩和張文定麵子了,可是徐瑩這麼油鹽不進得理不饒人,那就太不把他左正當回事兒了。
哼,不就是個團省委的副書記嗎?論起實權來,你還不如我左正呢,裝什麼大尾巴狼啊!
你要搞搞清楚,你是團省委的副書記,不是省公安廳的副廳長!
心頭火氣一大,左正說話就有點不客氣了:“徐書記,公安局跟張縣長的誤會,剛才已經說開了,您的事情,我代表縣公安局向您道歉……”
徐瑩確實管不到公安係統上去,但她副廳的級別擺在那兒的,眼裏怎麼會有左正這麼個副處級的幹部呢?
聽到這家夥居然敢頂撞自己,教自己怎麼做事,火氣頓時又大了幾分,兩眼中精光乍現,冷聲道:“你代表縣公安局?啊?就你這樣的人,能夠代表縣公安局?!你憑什麼代表縣公安局?”
左正氣得牙癢癢,胸膛一陣起伏,眯著眼睛,再一次報出了身份:“我是縣公安局局長!”
徐瑩當然知道他是縣公安局局長,因為剛來的時候,他就作了自我介紹了。
剛才徐瑩說那個話,其實主要是發泄怒氣,隻要怒氣發完,也就可以好好說話了,但一見左正沒有服軟的意思,還硬頂了起來,頓時大怒:“就你這樣子還公安局長?兒子都管不好,你能夠管得好一個公安局?”
這句似乎有質疑隨江市公安局和安青縣委用人不當嫌疑的話,讓剛剛到來的縣委書記姚雷給聽了個正著。
聽到徐瑩這個質問的話,姚雷心中的感受是相當矛盾的。他有點高興,也有些惱怒。
高興的是徐瑩這麼大的怒火,他就可以借勢向左正拖壓,讓左正徹底的靠向自己。
若是姓左的不聽話,那就以這個事情為由頭,好好教訓一下左正,讓市委政法委書記左文革也無話可說——這種膽敢放縱兒子調戲女領導的家夥,沒哪個領導會可憐他。
惱怒的呢,就是徐瑩這話把安青縣委都指責進去了。
他左正管不管得好安青縣公安局,那應該由安青縣委和隨江市公安局來評說,你團省委,還真沒有這個認定的資格!
媽的,你下來調研,老子親自接待,可你居然還指責起了縣委的工作,欺人太甚了吧?
心裏有著這複雜的感覺,姚雷臉上卻是絲毫都沒有表露出來,帶著黃文化和秘書走過來,聲音相當誠懇:“徐書記,我來遲了,我代表縣委向你道歉。”
他不問發生了什麼事,甚至看都不看一臉哭相無比恭敬地叫了他一聲“姚書記”的左正一眼,直接就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很低的角度,然後一開口就扯上整個縣委,既顯示了對徐瑩這位省裏來的領導的尊重,又狠狠地將了左正一軍。
原本這個事情的起因僅僅隻是因為左正的兒子所引起的,可以說是私事,但姚雷給徐瑩道歉的一句話,就將此事定性為公事了,而且不僅僅隻是公安係統的公事,就連縣委都一起扯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