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評?批評什麼?”張文定冷哼一聲,稍作停頓,然後緩緩說道,“上次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吧?”
馬國榮隻覺得背上湧出一層細汗,甚至就連額頭都滲出了汗珠子。
上次麵見張市長,別的話他記不太清,但那句如果他做不好就建議市委調整他的工作的話,他是怎麼都不會忘記的。現在張文定舊話重提,不管是出於什麼心思,他都禁不住要冒冷汗。
“領導的話,我,我不敢忘記。”馬國榮答著話,還伸手在額頭上擦了一把,也不知道是想把這份心虛表現出來讓張文定憐憫一下還是單純地隻是不想汗流到眼睛裏——其實那點汗根本不可能流下來就會自然幹了。
張文定又冷哼一聲,直直地盯著馬國榮,也不說話。
跟這個馬國榮,他實在是沒什麼話好說,以他現在的心情,還真不想批評人,若不是顧忌到身份,他真恨不得將馬國榮打一頓再說。
隻是,他現在畢竟是副市長了,可不想像以前那般,被人認為是個遇到事情就隻喜歡動拳頭的武夫——同樣是副處級,在省裏不算什麼,在地級市裏也隻是中層幹部,可在縣裏麵,那就是大領導了,得講究個領導的威儀和風度。
遇到事情了隻會打下屬出氣,那是領導水平低下的直接體現啊!
馬國榮那個鬱悶就別提了,張文定不接話,他可不能任由話題就這麼僵在這兒,可想多說話,又怕一句話沒說到位惹得張文定更加火大,臉上的表情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了。
嘴角歪了幾歪,馬國榮還是吞吞吐吐地開口了:“領導,我,我……”
張文定被他連著幾聲“領導”叫得相當不爽,更不想看到他繼續站在自己麵前,便不再晾著他了,直接道:“還有什麼事嗎?”
馬國榮知道,張市長這是要趕自己走了。
他趕緊收攏心神,說起了正事:“有,有。是這樣的,領導,隨江市計生委明天下來檢查工作……請領導指示……”
這話說得含含糊糊,可張文定卻聽得心裏一沉。
隨江計生委明天下來檢查工作,但他這個分管計生工作的副市長卻不知道消息,這事兒很詭異啊。總不會他們下來檢查工作,卻沒有一個委領導帶隊吧?
張文定陰著臉想了想,沒有細問,更加懶得指示,隻是淡淡地說:“沒別的事了吧?”
馬國榮當然還有別的事,可張文定這個話問出口,他也沒辦法再說了,隻能點點頭,告辭而去。從頭至尾,他這次到張文定這兒來彙報工作,都沒有坐下,一直站著的。
等到馬國榮走後,張文定的心情就更鬱悶了,一整天都沒調整過來。
不過,他也不是很擔心,反正事情鬧得這麼大了,自有姚雷和薑慈去頭疼,而且省裏和隨江也不會讓安青的計生工作被媒體批得一無是處,到頭來大不了把馬國榮這個計生委主任給調整了,還不至於會讓他張文定挨什麼處分。隻不過,這麵子丟得確實相當大了,一段時間之內,估計是無法抬起頭的。
他現在就打定了主意,以不變應萬變,擺出一副死豬不怕熱水燙的架勢,旁人又能奈他何?
跟那些發生了重大事故的地方相比,安青這點事兒,算個鳥啊!要不是網上和媒體討論得熱鬧,他甚至都不用煩惱的。
他現在隻恨那個在背後捅刀子的家夥,若不是被人擺了這麼一道,風流瀟灑的張副市長,哪裏會搞得這麼狼狽?
當然了,他也知道,現在不僅僅隻是他在恨,就連姚雷和薑慈肯定也對那家夥恨之入骨了——窩裏鬥沒關係,但家醜不可外揚啊,現在在網上丟的可是姚雷和薑慈的臉呢。
有了這麼一個因素在,上麵處理這個事情的時候,肯定不會隻讓他一個人擔責任。
……
第二天,張文定幹脆就下鄉去了。
他不想和隨江計生委的人見麵,也沒興趣打聽隨江市計生委是由誰帶隊下來的。當然了,他下鄉,倒不是就怕了隨江市計生委,隻是在這個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躲盡量躲吧。
在蓉姨到來的前兩天,隨江市委副書記木槿花被省委任命為隨江市委書記,終於當了一把手了;圓山市委副書記姚長征被任命為隨江市委副書記,隨江市人大常委會任命其為市人民政府副市長、代市長;省委還任命了隨江市委秘書長楊宇任隨江市委副書記,秘書長職務由楊宇繼續兼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