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定沒覺得麥得福溫柔,但也不覺得有多難對付。
第一次就這麼跟領導說話,充其量也就是膽子大一點、血性足一點、火氣旺一點,這種人比起來那些陰狠的角色,要好對付許多。
這也是張文定選擇先視察規劃局,而不是去住建局的緣由——住建局的高建設給張文定的感覺實在是太陰了一點。
張文定不第一個去對付高建設,倒不是怕了高建設,而是他需要用最快的時間拿下一個部門以樹立威信。
若是第一個對付高建設,怕是沒那麼快,僵持得一段時間,對他的威信將是一個極大的打擊,規劃和國土這兩個部門就可以有樣學樣了。
至於說國土局,張文定暫時沒想過去動,那裏看上去比較單純,可卻是最難拿下的——姚雷和薑慈都不會讓他輕易拿下國土局的!
好在國土局不如財政局那麼敏?感,縱然以後張文定在建設口樹立起了威信,對國土局稍稍嚴一點,也不至於會遭遇來自姚雷和薑慈的雙重壓力。
由此,他想到了鄒懷義。
鄒懷義分管著財政局,可財政局不亞於薑慈的逆鱗,看著誘人,然而一碰就會刺激薑慈,是那麼好管的嗎?
有句話說得好,老二受的誘?惑最大,嚐的甜頭最妙,擔的風險最高。
老二,真的不好當啊!
一個市裏,市委一號是老大,市府一把手是老二,這個老二還好當一點,畢竟是政府一把手呢。
可是政府這邊的老二,那真的就不好當了。
像政府各部門的老大如果足夠強勢的話,在麵對著政府分管領導的時候,也能夠奪得一定的自主性。現在麥得福對著張文定這麼說話,就是要搶奪自主性,不希望分管領導對規劃局有著太多的指手畫腳。
張文定麵無表情,兩眼直盯著麥得福,麥得福也不示弱,一臉坦然地看著張文定。
麥得福不想招惹張文定,可張文定要把手伸到他碗裏來,哪怕伸得合情合理,他也必須要反抗。
他不求能夠全麵反抗,但也要在反抗中和張文定討價還價,最終爭取到最大的利益——想讓分管領導完全放手,別說他隻是規劃局長,就算是特別牛逼的財政局長,也做不到這一步啊!
再軟弱的分管領導,那也是分管領導,體製森嚴這四個字,可不隻是說說玩的。
二人對視了幾秒,張文定突然笑了一下,道:“你想要我怎麼大力支持呢?”
這一個問題,搞得麥得福有點措手不及。
他剛才用一通官話套話頂了張文定,也看到張文定臉色變化了,原以為張文定也用分管市領導的身份,來幾句最常用的官話來壓他,卻不料張文定居然笑了,而且嘴裏的話居然直白得跟在菜市場買菜差不多。
他還真沒見過哪個處級領導這麼跟下屬說話的。
張文定敢這麼直白地說話,麥得福可不敢,他臉上條件反射般地露出個微笑,腦子裏飛快地轉著,嘴裏緩緩道:“同誌們希望得到領導的大力支持,無外乎兩個方麵,一個是政策上的,一個就是經濟上的了。”
他這個話,說得還算是比較直白,這也算是應和了張文定的風格。
但是,他畢竟是下屬,領導說話直白,那是平易近人,下屬如果也敢直白得跟大白菜差不多,那就是沒水平了。
所以,麥得福這個直白的話多少還有點官話套話的味道,而且,張文定問的是他想要什麼樣的支持,他卻小心謹慎地回答說同誌們需要什麼樣的支持,不敢以他個人的名義。
張文定哪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似笑非笑道:“這兩個方麵……具體有些什麼要求?”
“沒有要求,隻有請求。”麥得福膽子是比較大的,但人並不蠢,馬上搖頭道,“說是兩個方麵,其實都是有關聯的。說起來,同誌們的請求也比較簡單,就是希望在開展工作的時候,能夠多開開眼界,少一些束縛。”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看了一下張文定的臉色,見其沒什麼別的反應,咬咬牙,把心一橫,道:“領導,我曾到過一些城市,沿海內地的都有。跟他們相比,安青在城市規劃方麵,還有相當大的局限性。安青要成為周邊區縣的中心,規劃方麵,就要打破陳規陋習,要讓同誌們多走走看看,要突破束縛,要放得開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