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之後,錢海立馬安排人手,要將潘小榮一家帶到縣城去。
可在這個時候,那位網絡大V“不為五鬥米折腰”卻站了出來反對。當然,他一個人肯定是阻止不了,但有他一出麵,潘小榮一家人卻不肯離開家了。
而這個事情由於朋友圈中傳得很快,村子裏很多人都知道了,但大家出於不在傷口撒鹽的心理,也沒去潘小榮家,但等到潘小榮家裏被砸,那同村之人,也有點忍不住了,紛紛跑到了潘小榮家去湊聲勢,指著警察的鼻子大罵:“先前被打的時候,你們警察幹什麼去了,現在過來想把人搶走,你們想得美!”
一瞬間,潘小榮家裏的局麵,矛盾突然變得特別尖銳了。
在這種情況下,警察想把潘小榮一家帶離村子,那難度就非常大了。
潘小榮一家三個人,父親臥床不能行走,母親正常,潘小榮雖然有行動能力,但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呆滯的狀態,基本的溝通都成問題。
這時候,不為五鬥米折腰這個家夥,儼然就成了潘家的代表,比村支書和村長說話還讓潘家人信服——畢竟他來的時候,是真的給潘家帶了錢來。
這樣一來,事情就僵住了。
這時候,不管是錢海派的人,還是趙佩華派的人,都休想再動潘家分毫。當然了,過得兩天,村子裏的人火氣沒這麼大了,上麵再給村支兩委施加一點壓力,那時候再動手段,就行得通了。
可現在的問題是,時間不等人啊!
張文定可以再等兩天,但趙佩華等不了。
確切地說,就連張文定,就這麼硬生生地等兩天,也壓力相當大。這兩天的時間,對於二級路擴建的重新招標來講,影響不大,但是,如果縣政府在這兩天沒有一個明確有力的反應,那麼網上洶湧的輿論,卻是不會放過燃翼縣政府了。
身為一縣之長,張文定不得不謹慎麵對這股輿論。
當然了,他也可以很輕易的借這股輿論的勢,來更方便地將趙佩華的事情深挖出來。
所以,當潘家那僵持的局麵傳到張文定這兒的時候,張文定一個電話就打給了石三勇,開門見山地問道:“那個網絡大V聽不聽你的招呼?”
“放心吧。”石三勇毫不在意地說道,“他那兒有分寸,現在這樣僵持著,隻是為了更多的博得潘家的好感,到時候潘家就會對他言聽計從了。要不,這事兒你幹脆直接亮個相,到時候你一出麵,不為會直接和你對話,表示對你以及縣政府處理這個事情全程監督……”
一聽到這個話,張文定眼前一亮。
這個石三勇,果然不愧是從警多年了,這些小手段,用得雖說不算是出神入化,但卻是相當有效果的。
現在,不為五鬥米折腰是作為這起事件的發起人,作為輿論界的監督者,作為潘家的代言人出現的,這種身份,目前來講,與趙佩華,甚至是與燃翼縣裏,都是一種反抗精神的存在。以這樣的一種存在,直麵張文定,並且表示隻能有條件的相信張文定,並且還要監督張文定以及張文定帶領的縣府在這起事件中的表現,那絕對會讓人覺得,他肯定會盡心盡力監督,他肯定是想要處處找張文定的辮子。
等到最後,趙佩華與潘小榮的事情塵埃落定,這個不為五鬥米折腰站出來為張文定叫好,那整個事件,對於張文定在縣裏的群眾基礎,就是一個極大的促進了。
不過,這麼做的話,是不是有點沽名釣譽呢?
張文定心中有點猶豫不決,他本質上,還是一個很質樸的人。
石三勇仿佛知道了張文定的顧慮似的,笑著道:“現在這個社會就這樣,你別想太多。隻要你的目的是好的,那做事情用點手段又有什麼?老弟啊!我現在不喊你喊張縣長,就喊你老弟,你的處境到底怎麼樣,我也不清楚,但我猜也猜得到,肯定不輕鬆。你單槍匹馬跑到燃翼,沒有任何基礎,要把這副擔子挑起來,隻能從名聲上想辦法,隻要你在縣裏闖出個好名氣,那以後辦事也會輕鬆一大截呀工!公生明廉生威,你現在就得從這六個字上麵想辦法!”
“唉,想做點事兒真難啊!”張文定歎息了一聲,下定了決心,“我現在去潘小榮家,回隨江了好好聚一聚。”
石三勇大笑:“好,等你回來,我先給不為打個電話。”
掛斷電話後,張文定直接吩咐下去,帶著司機和秘書,都沒通知縣公安局,一台車便直奔潘小榮而去。
再次來到潘小榮家,雖然環境沒變,但物是人非,警察、鄉裏的人、村裏的人,將潘家的院子都給擠滿了,還有許多站到了院牆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