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忠誠在辦公室踱來踱去,他暗自在心裏發誓,這個事情,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要把這些黑勢力一網打盡,絕不手軟——這麼幹,不是他對張文定有多愛護,實在是他要自救啊!
摔了杯子之後,吳忠誠第一個就撥通了公安局長吳山為的電話,給吳山為下了死命令,如果二十四小時內破不了案,那你這個公安局長就自己請辭吧。
是的,就算你公安局長是從上麵下來的,哪怕有市局甚至是省廳力挺你,但縣委真要不同意,你吳山為也隻能走人——了不得縣委直接免了你縣局黨委書記的職務,縣人大免了你縣局局長的職務,然後請市局重新考慮人選!
雙重管理的部門,就是如此,隻要領導占了理,確定誰主事不容易,但要把誰搞下來,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雖然吳忠誠對這件事火氣衝天,但他也明白,縣裏發生這樣的事,一個不得不做的事便是向上級彙報。不管到最後因為張文定的遇襲自己會受到什麼牽連,讓上級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才是最端正的態度。
畢竟,這個事情,完全就捂不住蓋子。
在官場,領導的心思往往就放在你是不是對領導隱瞞了或者故意拖延彙報了,隻要是在發生事情後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跟上級彙報情況,那麼你這一方,就會把握事情的主動權,以至於最後領導追責的時候,你能說出話來。
吳忠誠也不傻,這樣的事是瞞不住的,與其讓市裏給自己打電話,還不如自己早早的跟市裏說一聲,這樣不管是後果如何,自己的態度起碼是端正的。
吳忠誠鎮定了一下自己,撥通了望柏市市委書記佟冷海的電話。
此時的佟冷海正再去趕一個飯局,剛剛進了飯店的門,還沒等坐下,秘書便緊走兩步湊到了他耳朵邊上,小聲嘀咕道:“老板,燃翼吳書記的電話。”
佟冷海明白,現在這個時候已經下班,正是飯點的時候,除非有緊急情況,下麵那些手握實權的區縣領導一般是不會給自己打電話的,而吳忠誠這個人更是懂得這一點。
他停住腳步,從秘書手裏拿過電話,走到一旁,放到了耳朵上。
“嗯!”電話接通,佟冷海很簡單的從鼻子裏哼出一個聲音,等著吳忠誠說話。
吳忠誠在電話那頭一直等著,聽到佟冷海的這一個嗯字,他才鬆了一口氣,趕緊說道:“書記您好,我是吳忠誠。”
佟冷海道:“哦,忠誠啊,有事麼?”
說起來,吳忠誠在市裏的靠山,並不是佟冷海,而是市委副書記嶽文豪。
當然了,吳忠誠對於佟冷海,也是相當尊重的,在電話裏,這種尊重就表現得更加明顯:“書記,不好意思,這個點給您打電話,是有個緊急情況要馬上向您彙報。”
佟冷海淡淡然吐出兩個字:“你說。”
吳忠誠道:“是這樣,文定同誌今天去鄉鎮調研,回來的路上,有幾個歹徒把文定同誌給截了,而且還發生了衝突,跟文定同誌同行的司機和秘書不同程度受傷,還有一個省裏下來支教的老師,身上中了兩槍。”
聽到這個情況,原本一臉沉穩淡然的佟冷海再也保持不住心境了,嗓門提高了八度,問道:“什麼?中了兩槍?”
槍這個字在當今社會是非常敏感的,如果說砍了一刀,或者挨了一頓揍,堂常市委一號還不至於這麼激動,但涉及到了槍,那可絕對不是小事了。
更何況,不僅僅是槍,還涉到了歹徒對一縣之長襲擊!這個性質,相當惡劣!
吳忠誠拿著電話,手有些發抖,補充了一句道:“是的,歹徒帶著槍,好在文定同誌並沒有生命危險,不過也傷得不輕。”
佟冷海的腦袋有些懵,心也亂了。
吳忠誠的這個彙報,對他來說已經是天上響雷了,在望柏,改革開放以來還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情。
這種社會大環境下,竟然還有這種事,這是大問題啊!
一瞬間,佟冷海的神經就變得無比緊張,他趕緊問了吳忠誠:“到底怎麼回事?這些人為什麼截文定同誌?現在情況怎麼樣了?一定要全力搶救!不惜一切代價!”
說這些話的時候,佟冷海甚至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吳忠誠其實也不知道具體的細節,他不敢隱瞞,很誠實地彙報道:“具體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剛剛才接到消息,我現在正往醫院趕,等跟文定同誌見麵後,問清楚了情況,我再向您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