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目前木灣電站碰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破事兒,不就是來自縣裏的授意,鎮上搞出來的“感謝”嗎?

不過呢,這種“感謝”,一般人可真承受不起。

黃誌不希望木灣電站再承受一次“感謝”,便也顧不得矜持了,很直接地說道:“張縣長,其實電廠的電呢,我們也不是完全不能外賣,隻是我們隻管賣,別的方麵,就要你們縣裏來擺平了。”

你特麼啥都不說,就想讓我們縣裏擺平?到時候你夾些私貨在裏麵,我們縣裏成了你手上的刀,開什麼玩笑!

張文定可不會讓他這麼不盡不實地糊型過去,老神在在地問道:“具體都需要我們縣裏來做什麼工作呢?”

“其實也沒什麼工作,就是電力局那邊。”黃誌笑著道,“我們受電力局管的,真要直接給你們賣電了,他們肯定會找我們麻煩。但如果有你們出麵,他們也拿你們沒辦法。”

張文定不置可否,淡淡然道:“電力局先放到一邊,你們的電,怎麼給我們?”

“電還是走電力公司的電網給你們送。”黃誌道,“如果你們覺得怕電力公司截你們的電,你們也可以自己架電網過來,反正我們是架不了,沒那個權限。”

“你們沒權限架電,我們縣裏也沒權限。”張文定搖搖頭,盯著黃誌,似笑非笑道,“我不信你們賣給別家的電,都是走的電力公司的電網。”

黃誌臉上閃過一道尷尬的神色,扯了扯嘴角,道:“這裏麵的情況比較複雜,不是一句兩句說得清的。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地說,不管電網是哪家的,但電網肯定不是我們電站的!我們是發電站,是電廠,隻產電不運電!”

張文定也明白,這裏麵肯定會有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說法。

每個行業都有每個行業的規則,在規則內隻要玩得轉,那就沒事。

張文定對這方麵的規則沒有太大的興趣,也不想關注得過細——有些不便於明說的情況,真要逼著別人說出來,是不成熟的表現。

況且,張文定主持縣委工作這麼長時間以來,也已經深刻體會到了抓大放小的好處。這不僅僅隻是精力的問題,更關係到戰略眼光的問題。

看全局和著眼於細節,這眼光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所以,聽到黃誌這麼說了,張文定就明白,這個電,果然並不一定要走電力公司的網。可是,燃翼這邊,貌似也沒別的網可走。

另外,來找木灣電站,本身就是望柏市電力局那邊的主意,這要是電不走電力公司的網,後麵可能會被動。

倒不是怕了望柏市電力局,隻是,電力問題,沒站住道理的話,跟電力局不太容易搞贏。最主要的是,人家就是搞這個的,而縣裏還有一攤子事兒,哪兒能天天就一點電的破事,還跟市電力局鬥嘴巴?

燃翼縣現在要的是電,而不是因為電去和別人搞事情。

“電就從電力公司的網走吧,但是你們專供我們燃翼的。”張文定冷哼一聲,“我們縣裏自己要到的電,可不是用來給電力公司截的。”

至於說電力公司會不會找電站的麻煩,張文定就懶得操這個心了——林業廳敢找燃翼縣裏的事兒,那燃翼也可以陰一陰木灣電站。

要怪,就怪電站背後有林業廳啊!

“隻要你能夠搞定電力局,我這兒沒什麼問題。”黃誌輕輕一笑笑,豪氣萬丈地說道,“電力公司的限電計劃我們那兒也有一份,燃翼欠的這點電,我們補得起來!”

“行。”張文定點點頭,“電價,就按生活用電走吧?”

“電價這個……生活用電的就是生活用電,工業用電就是工業用電,這個我們沒有定價權呀。”黃誌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電是從電力公司的電網運送的,你們和他們結算就行了,他們再和我們結算。這樣過賬,程序上才經得起考驗,電力是個特種行業。”

你要公事公辦,那就公事公辦!張文定點點頭:“也對,那就這麼說定了。”

“嗯,就這麼說定了。”黃誌也點了點頭,二人都是一把手,隻要把大的方向和框架談下來就行了,至於具體的細節問題,自然有下麵的人去完善。

按說到了這個時候,黃誌就應該要告辭了,可他卻沒有急著告辭,而是把先前那個被岔開了話題再一次提了起來:“張縣長,縣裏的工作,我們要支持……我們的實際困難,也要縣裏想想辦法,那條路,不修真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