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就是給張文定賣人情了——我用市裏的資源支持民政廳,換取民政廳對你們縣裏的支持,這實際上,就是市裏在幫你們縣裏了,你要記住這個人情。

說起來,望柏市裏對燃翼縣,還真沒有太多的支持。

要點錢,都跟擠牙膏似的,一次一點點。甚至於,連用電問題,市裏都對燃翼沒有一點照顧,搞得燃翼縣裏還要打木灣電站的主意。

造成這種局麵,原因自然是多方麵的。

但有一點也是不能否認的,那就是張文定有點不善於和上級領導妥善處理好關係,所以上級領導不往下麵大力支持,也就情有可原了——別人都知道經常往市裏跑,你偏偏不跑,那有什麼好事,自然也想不到你了。

這一次,若不是佟冷海被林業廳搞得太傷心了,一心想要給林業廳一個教訓,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估計樹葬這事兒,他也不會大力支持燃翼縣的。

張文定在心裏自省了一下,馬上接話道:“謝謝書記的支持,我代表全縣幹部群眾感謝您和市委。”

“謝什麼謝。”佟冷海擺擺手,神色也有幾分黯然,“燃縣現在還是這個樣子,我這個市委書記的工作,也沒做到位,對燃翼的關心不夠呀。”

這種自責的話,佟冷海可以飽含感情地說,但張文定卻不能心安理得地聽。

“燃翼的困境,是緣於地理因素的製約,燃翼的發展,也不可能一蹴而就,這需要時間,也需要機緣。”張文定安慰了一句,然後又道,“等書記到了省裏,到時候,對燃翼再支持,那力度就會大很多了。”

聽到這個話,佟冷海臉上顯出了幾分矜持之色:“這個話不要亂講。到哪裏工作,都是組織上的安排,都是為人民服務,本質上沒有區別。”

張文定就明白了,這一次,估計佟冷海很有可能要上副省長了。

“是組織上的安排,也是組織上對您的信任。”張文定附和道,“您在望柏的成績,上上下下都有目共睹。書記,真舍不得您就這麼離開望柏呀。”

佟冷海心裏感覺怪怪的,這個話,不應該從你張文定嘴裏說出來吧?說得不好聽一點,你張文定還沒資格說這個話,曹子華來說這個話,就很合適了。

不過,張文定這個話,畢竟是個好聽的話,佟冷海也就不和他多計較什麼了,淡淡然就轉移了話題:“你認識吳廳長?”

“吳廳長?”張文定有點愣神,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廳級幹部,張文定也認識幾個,不過財政廳沒聽說過有姓吳的廳長啊。

“民政廳吳廳長。”佟冷海說著,又加了一句,“一把手。去年才上的,以前是副廳長。”

這一下,張文定想起來了,這個吳廳長,他還真認識。

當初,張文定還在安青的時候,想搞樹葬工作,木槿花對他還是很支持的,幫他引薦了時任副廳長的吳東紅。

沒想到,現在,吳東紅居然當了大廳長了。

那個時候,正值省裏換屆,吳東紅雖然有心想搞樹葬工作,但不敢輕舉妄動。現在,當了這麼長時間的一把手,又遇到張文定舊話重提,估計也是有點動心了。

想著以前的往事,張文定忍不住唏噓道:“認識,以前在安青的時候,我就有過想搞樹葬的念頭,當時跟木書記彙報了,她很支持我,就帶我拜訪了吳廳長。”

這個話一說出口,張文定又有點後悔,這話說得不應該,仿佛在報怨佟冷海似的——你看看你,我當初在安青還是副職,木槿花都親自領著我見吳東紅,而現在我是燃翼的一把手,你都不帶著我一起見吳東紅。

盡管張文定心裏沒有這個意思,但是話說出來,總歸是會讓人往別的地方去想。

很顯然,佟冷海就往這個地方去想了,頓時深深地看了張文定一眼,然後意味深長地來了一句:“木書記對你確實是好!”

這一刻,張文定真是內牛滿麵,吐血的心思都有了。

然而,這個話卻是沒有辦法解釋的。

於是,張文定隻能強行轉移話題了:“書記,我還有個情況想向您彙報一下。有個企業想到縣裏來投資,但要我們免稅十年!這個,縣裏還從來沒有過這方麵的經驗,所以想你給把把脈,看看政策上行不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