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光亮從帳篷的縫隙透進來。天將破曉。
一絲異響,驚醒了她。
“你醒了。”祈佑緩緩道。
不知不覺,她看著他便也睡著了。麵前的牛油蠟燭,一夜間已燃盡,隻餘一片燭淚,已凝幹。
天亮,就要分別了。
他神色間仍是濃濃的倦怠,顯然這一夜並沒怎麼睡著。問她:“淩小姐,你睡得可好。”
她點下頭。
“來人哪!給淩姑娘送點心來。”他朝著帳篷外喊道。
很快費大就送進來一盒精致的點心,還有一壺水。
“你吃些東西吧!”他道。
雲錦輕輕頷首,拿起一塊吃起來。祈佑又叮囑她喝水。她心中感慨他如此細心體貼。又想到他要即刻就要拖著病弱的身體去都城臨陽,這一去路途尚遠,他能經受得起嗎?又想他必定非長壽之命,心裏竟是泛起一絲淒涼。
如此翩翩絕世佳公子,卻偏偏是一副病態之體。都說天妒紅顏,卻也是這般折磨這富貴公子。
“你也吃些。”雲錦道。拿起一塊點心給他。
他笑著接過來,兩人手指再次相碰,彼此心裏各自泛起一縷異樣。雲錦心間蕩起一陣漣漪,竟是羞紅了臉。
“謝謝。”祈佑道。
“應該是我謝你才是,這是你的食物。”
祈佑輕輕咀嚼食物,慢慢咽下去。竟是比女子看起來還要嬌貴幾分。
“水。”她把水壺遞給他。他看一看,剛剛她是就著壺口喝的,他絲毫不介意,也就著壺口飲了幾口。
太陽出來了,氣溫開始升起。彼此就要分別了。
祈佑這時忍不住一陣咳嗽,神色愈顯憔悴。又一人走進來,麵色堪憂,道:“少主,還行嗎?昨夜可是沒有休息好,還能趕路嗎?”
祈佑欲答話,卻不禁又是一陣咳嗽。連咳十數下,才止住:“費二先生,我……我想應該可以。”
雲錦瞧他神色,心中不忍,隨即心念一動,便起身出了帳篷。朝向自家的下人和武師喊:“大夥身上有傷,我看今天暫且休息一日,明日再行趕路。”然後回到帳篷內,又道:“都怪我不好,擾了祈公子休息,既然如此,不如你們也休息一日再出發,可好。”
這話說出口,明白心裏是不願與他這般快就分別。希望能與他多處一日。
祈佑聽聞,亦與她同樣盡情。麵上閃過一絲喜色,轉瞬又消失。他望向一旁的費二。費二追隨主人多年,自然明白他的心事。便道:“如此甚好,不過少主要好好休息一日,可好。”
“好。”祈佑點頭道。
出了帳篷,她欲回到自己的人那一邊,那費二卻是追了上來。“淩小姐。”他喊她,卻一副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模樣,繼而重重地歎一聲。
“費二先生,何故如此?”
費二先生看了她一眼,張開嘴卻又閉起,仿佛有什麼難言之隱。
“到底為何?費二先生怎麼如此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雲錦問。
“唉,此話到底該怎麼說呢!”費二又看她一言。仍是沒有說出口來。
雲錦隻感到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異樣,問:“到底為何?”
“唉!既然如此,在下不妨就言明了。我家少主實乃是一個多情之人,他本就經年舊疾纏身,如今我……我……我隻怕他……唉!”
“怕什麼?”
“我隻怕他從此再害上這相思之苦,那樣他身體就更吃不消了。”
“啊!”雲錦不禁羞紅了臉,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卻當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作答。
“這一別隻怕從此就與姑娘天各一方,相見無期。那麼我家少主他,定會日日思念。唉,我真是為他擔憂。”
雲錦羞澀,自是不知如何應對,隻是道:“都怪我。”但心情亦如費二所說,分別後,自己難道就不思念他嗎?隻是心中還隱隱惦記著那還未見到的陸少羽。
“這倒不能怪姑娘,怪就怪在我們不該相遇在此地。唉,也許是天意使然。我和大哥追隨少主至少也有十多年了,他的心思我們都明白得很。他極少對女子動心,但是從昨日一見到淩姑娘起,我和大哥就知道他的心思全都跑到淩姑娘身上了。明日一別,隻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