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盡,守在一旁的妓子敲響了銅鍾。
寧紅兒一遍遍翻閱手中的對子,卻沒找到那張事先安排好的稿子!
怎麼回事?莫非計劃有變?
思量之際,一個帶著麵紗的妓子小跑著從二樓中間的廊道裏小跑出來。
“紅兒姐,請等一下,還...還有一份!”
寧紅兒轉過頭來,看清來人,麵上閃過一抹驚詫。
同樣的,樓下賓客也都眼前一亮!都是花叢老手,來人雖是蒙著麵紗,但是透過露出來的部分跟身段,就能確定,這人定是個美人。
寧紅兒接過對子,隻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血色減退,身子微微顫抖著。
“紅兒姑娘,這對子過了時間才送來的,可不能作數了!”鑒於寧紅兒的表現,樓下賓客紛紛吵鬧起來。
寧紅兒被吵鬧聲拉回神來,目光驚詫的看了一眼送信之人,才緩緩轉回頭,衝著在場所有賓客露出一絲歉然道。
“紅兒在此謝過諸位公子少爺捧場,紅兒今晚的恩客隻怕是身不由己了。”
“紅兒姑娘此話怎講!莫非有人脅迫姑娘?”一個賓客憤然出聲道。
麵紗少女上前一步,目光冷厲的望了一眼出言的賓客道。
“這張對子早該送到紅兒手中,要不是送對子的丫頭偷看對子昏闕在走廊,又何須等夠一炷香的時間!”
“姑娘此言差矣!這對子再好,也是過了時間,不能作數,要怪隻能怪老天不作美了!”一賓客嚷道。
“嗬嗬,公子此言甚好,隻不過那人我暖春閣招惹不得,奴家這就把話傳進去,請公子跟那人理論!”麵紗少女嬌笑道。
那賓客聽了,身子顫了一下,旋即大笑道。
“哈哈哈哈,姑娘這回答甚好!暖春閣惹不起的人,本公子也惹不起,就不勞姑娘多言了,本以為今日紅兒姑娘能仙落凡塵,與良人共度良宵,沒想到最後還是屈於權勢,姑娘,你要是早些將對子拿出來,還真用不著那麼久了!”賓客說完,對周圍人道。
“大家都散了吧,今日結果已定,大家還打算招惹那連暖春閣都不敢招惹的人麼?”
一語驚起眾人怒,一些自詡有些才學有可能跟寧紅兒共度良宵的少爺公子不樂意了!暖春閣惹不起不意味自家也惹不起。
張雄自知自己沒戲便不多言,倒是陸貞麵露不悅,陸家是忻州大族之一,跟一般家族不同的,在士林圈中陸家也有很高的聲譽,陸家家主陸鼎軒曾官至三品光祿大夫,雖已告老還鄉,但在朝中還是有些關係,就連劉唐都要給陸家幾分薄麵。
紅兒的身子本已十拿九穩,此時有人橫叉一杠子,陸貞豈能心腹,緩緩起身道。
“姑娘,如果五鳳閣一開始就打算讓紅兒屈身權貴,那此會豈不是在戲弄我等?”
麵紗少女掃了一眼陸貞,冷聲道。
“陸公子,對子送晚了是我五鳳閣的錯,那妓子已經拉去處置了,您若是有意義,大可雖奴家上樓,與那人一敘,非奴家誇口,陸公子的文采隻怕還不能穩勝那人。”
“好!我倒要看看是誰壞了今日盛會的規矩!”
樓下賓客趕忙給陸貞讓出條道來。
麵紗少女目光中閃過一抹嘲諷。
“陸公子,您還是別去了,紅兒並非屈身,而是這對子確實最合紅兒心意。”寧紅兒臉上恢複了一絲血色,不等陸貞開口,展開宣紙,大聲誦讀起來。
“戰沙場,染青鋒,磨厲甲,保家衛國,拒四方之敵,終有一日,拜將台上,閱千萬軍,行滅國令,平西夏南陳,敢,封異姓王。”
寧紅兒讀完,陸貞的腳步止在了原地,目光中滿滿的震撼!
寫對之人好大的口氣!
在場眾人皆此想法,滅西夏南陳,異姓封王,這是大梁所有有誌男兒內心深處共同的夢鄉,隻可惜因種種原因大都深埋心底,此時聽到有人當眾說出,心裏還真有些不適應。
陸貞目光漸漸陰沉下來,暖春閣是五鳳閣的產業,五鳳閣惹不起的很有可能是官家,聽這對子,這口氣,極大的可能是軍方,總結下來應該是軍方的人!
陸家家族雖曾入朝為官,但如今已告老還鄉,威信早已大不如前,如果跟自己爭搶之人是軍中風頭正勝之人,豈不是給陸家招禍?
如今大梁三麵環敵,依賴軍方頗重,要是跟軍方結下梁子,隻怕老爺子都不會繞了自己。
看那麵紗少女信心滿滿的樣子,那人隻怕不好招惹,自己若是上樓再被掃下來,可就丟臉丟大了!
思前想後,陸貞咬了咬牙,挺身,抱拳,一臉欽佩道。
“好聯!比起陸某更勝三分,保家衛國男兒誌,異姓封王少年心,陸某佩服,此聯奪魁,當之無愧,陸某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