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外傳來腳步聲,雖然輕卻也沒能逃過陸遠的耳朵。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陸府外聚集了百十名黑衣人,將陸府團團圍住。
打更的敲響更鍾,敲了三下。
黑衣人聽到更聲,瞬間竄到城下,從腰間拔出鉤鎖,盞茶的功夫,盡皆湧入陸府之中。
夜,出奇的漫長,陸遠仿佛看到了徘徊在陸府上空的血氣。
直到天色轉亮,陸遠才回屋。
陸家遭難了,全府上下男丁全都被斬下頭顱,無一幸免。
官府得知此事後打進,趕忙封鎖了城門,把城中衛所裏的府兵盡數派出,守住城門跟衙門。
經過一番探查,衙役在陸家一處牆角下發現了一塊白玉!
這白玉是白蓮教的信物,隻有達到一定身份的白蓮教徒才能佩戴,看這玉的質地,莫非是白蓮教的堂主,門主親自出手?
若真是如此,事情就嚴重了。
白蓮教下分金、木、水、火、土五堂,日、月、風、雷四門,每一堂、一門都有不下十萬教眾,倘若堂主,門主親臨,隨性而來的白蓮教眾至少萬人,若是那些白蓮教此刻都在城中,南池縣城就危險了!
二十年前,白蓮教險些顛覆大梁!雖然失敗了,但白蓮教並未被滅,經過二十年的修養後誰知道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估計是陸展當官那陣惡了白蓮教,現在他們來報仇了!
殺盡陸家男丁,卻放過婦孺,這確實是白蓮教的做法。
師爺站在堂下,麵色十分難看。
縣令思量半柱香的功夫,終是歎了口氣道。
“傳令四門,開城門!”
聽了縣令的決定,師爺長出了口氣。
南池縣在忻州最東邊,跟孟岩縣挨著,周圍並無府兵駐守,能作戰的隻有城中衛所裏的三千府兵。
白蓮教出兵動輒就是幾萬十幾萬,誰知道城外的林子裏是不是已經布滿了白蓮逆賊,倘若城中真有不少白蓮逆賊,他們隻需搶開一處城門,南池縣城便破了,到時候衙門裏的人沒一人能活!就算是去請援助,來回也要兩日功夫,到時候白蓮逆賊早就揚長而去了。
開門意味著妥協,雖然這麼做有些迫不得已,但南池縣真的沒有能同白蓮教逆賊抗衡的實力。
至於陸家之事,縣令修書一封上報給忻州牧劉唐,至於陸家,派人幫她們將府內男丁的屍體收斂了,剩下的,隻能靠她們自己了。
一夜之間,忻州名門 ,士林大家陸家被人屠盡男丁,香火已絕,跟滅門並無兩樣。
陸遠娘聽到陸家被屠盡男丁之事後大驚,進屋把陸遠從床上拉起來,盯著他的眼睛道。
“遠兒!你是不是早知道會有人來陸府尋仇!”陸遠娘,麵色微微蒼白中透著驚恐,聲音顫抖道。
“我知道。”
陸遠的語氣很平靜,眼神也很淡然,看了一眼娘親露出一抹苦笑道。
“娘,此時與我無關,是陸貞惹了一個狠人,給陸家招來滅門之禍。”陸遠將事情前後詳細說給了陸遠娘聽,沒有絲毫隱瞞。
陸遠娘聽著,表情有些呆滯,最後露出一抹驚恐來。
等陸貞說完,陸遠娘趕忙將手上的玉鐲摘了下來,塞到陸遠手裏,淚流滿麵,淒苦哽咽道。
“兒啊,你快把這玉鐲拿去當了,換些銀錢,離開忻州!你也是陸家男丁,那王少爺一旦知道了,定不會放過你的!你快逃,逃得越遠越好!”
陸遠微微一笑,拉過娘的手,輕笑道。
“娘,他們不會來追殺孩兒的,孩兒雖是陸家三少爺,但是府中又有幾人認自己這個身份,自己在府裏的地位甚至不如一個家丁,就算現在回去,隻怕也進不了陸府的門,倒是那個女人,陸家男丁死絕,陸府便落到了那個女人手中,她現在沉浸在悲傷中估計還想不到孩兒,等想到了,隻怕是想著怎麼除去孩兒了!娘!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得趕快離開這裏。”陸遠說著,麵上閃過一抹淺笑。
陸遠娘細想了想,陸遠現在是陸家最後的一點香火哦,按理陸府剩下的一切都該由陸遠繼承,可那女人是絕不會容許這件事情發生,喪夫喪子,豈會在鬆手陸家的家業,等她回過神來,定會動手鏟除陸遠,陸遠娘點點頭,同意了陸遠的說法。
“兒啊,你可有好的去處?”
“娘,孩兒已有決斷,您就跟著孩兒走吧。”陸遠堅決道。
陸遠娘沉默半晌,點了點頭道,她了解自己兒子,他是個有主見有主意的,既然有了決斷定然是有把握的。
“兒啊,娘本來還有些存銀,可都落在府裏了,眼下是回不去了,你把這玉鐲當了做盤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