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龍的大名王彥之前便有耳聞,都是二十年前舉世攻梁時成名的絕世武將,曾率百騎破萬軍的猛人,性格直爽好戰,敢戰,極喜歡被人挑戰,故被人稱為八方來戰,武藝高深莫測。
王彥走進帥帳,抬頭就迎上了邱龍的目光,邱龍表情嚴肅,目光深邃,正上下打量王彥。
王彥抱拳躬身道。“末將王彥,參見大將軍。”
“你就是那個把沒藏老賊拖在葫蘆口中十日的小將?聽說你還斬了沒藏托脫一隻手,他可是西夏青年裏邊的猛人,沒想到都敗在了你手裏。”
“大將軍謬讚了。”王彥規規矩矩行禮道,這些功績絲毫提不起快樂,王彥更希望這些事情沒有發生,涼州就不會淪為人間地獄。
邱龍自己觀察著王彥的表情,有些驚訝他沒有露出喜色,這些功績被上官提起,換做別人隻怕已經喜上眉梢,可他非但沒有高興,反而一臉哀傷,這就有些奇怪了。
“怎麼?立了這麼多功不該高興麼?”
“末將隻是想起了戰死的兄弟,立再大的功,他們也回不來了。”這話出自肺腑,自己帶著一萬手下離家,如今隻剩下百十人,十亭去了九亭九,損失已經不能用慘重來形容了,王彥都不知回去後如何麵對他們的老母妻兒。
邱龍聽了王彥的話,心裏生出一絲共鳴來,他也是從兵士一點點進階最後做上左將軍的位置,大小戰鬥打了數百場,戰後最痛苦的並非勝敗,而是袍澤殞命,每次打完仗,邱龍也會痛哭一陣,尤其是大戰,熟悉的麵孔總會消失幾個,王彥的話說到了邱龍心裏的軟處,嚴肅的麵孔微微緩和下來。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邱龍心平氣和道。“你隻要不讓他們死的沒有價值就可以了,都是保家衛國的男兒,能夠為國捐軀,何嚐不是一種驕傲。”
王彥露出一抹苦笑,邱龍說的不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打了幾十年仗,已經看得淡了,但是自己還沒到他那個境界,此番隨著出征的大都是跟著自己起家的人,他們之中很多人王彥都能看個臉熟,此番盡皆戰死於此,王彥怎能不傷感,說到底,還是沒見慣這種大規模死傷。
邱龍同王彥聊了兩句,問了一些問題,他把王彥叫來主要是好奇,傳聞就是他帶著五千關家軍在西夏軍後方攪動風雲,燒了糧倉,迫使西夏軍退兵。
邱龍幾十年中練就了一雙看人的眼睛,王彥進帳後的兩步走,他就已經確認了王彥的武藝功底很紮實,兩句話過後,邱龍對王彥的品性也有了大致判斷,這小子看似堅強,實則內心柔弱的很!性子倒是挺直的,很合自己的胃口。
邱龍最在意的還是王彥一身武藝,沒藏托脫被梁將斬斷了一隻手,這件事邱龍已經派人核實了,他雖然沒和沒藏托脫交過手,但是卻親眼見過沒藏托脫跟大梁青年第一人赫連楓交手過,二人在國武會上大戰三個時辰不分勝負,最後算作平舉,沒藏托脫實力如何邱龍不確信,但是赫連楓實力如何自己卻清楚的很。
眼前這個小將比起赫連楓至少年輕十歲,這是邱龍沒有料到的,無論是巧合還是什麼,沒藏托脫確實敗於他手,邱龍雖然一把年紀,武藝卻不生疏,很想同王彥比劃兩下。
眼下大軍堵在封狼關下就是裝裝樣子,再等個幾天,等到涼州境內的西夏殘兵被肅清幹淨,大軍就會退回梁亭關,而後返回洛陽,安撫百姓就是文人的工作了。
邱龍的威嚴在談話中緩緩淡去,王彥把一路上的經曆如實跟邱龍說了,後者聽得很過癮,最後還邀請王彥去校場,要指點王彥兩招。
說話的功夫已經有人把嶽鵬舉等人帶去了營帳,等到王彥出來時,手下已經被安頓好了。
所謂的校場就是點兵的空地,此時有一隊人在校場上練兵,呼和之聲震天,教官見邱龍來了便停下訓練,所有人齊齊朝邱龍行了一禮。
“速速給老夫讓出一個地方來,老夫要指點一下這個小子,你們在邊上也多看著些,多學一些。”
邱龍說完,士兵很快四散到周圍將校場給邱龍讓了出來。
“小子,架子上可有趁手的兵刃?”王彥看了一眼,架子上卻是擺滿了兵器,刀槍劍戟斧鉞刀叉樣樣不缺,而且一眼就能看到是未開封的。
邱龍說著自己從身後的兵器架子上取下一杆銀槍來,再回頭發現王彥手裏握著兩把雙刀,有些微愣。
“我聽聞你善使狼牙棒。”
“將軍有所不知,我將最趁手的兵器是雙刀,狼牙棒隻是衝鋒的時候才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