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進的世界就不要硬擠了。難為了別人,作踐了自己,何必呢?”
——蘇漠
十六歲的蘇漠將手中的畫筆啪嗒一聲扔在了潔白的畫紙上,力度沒有掌控好,昂貴的宣紙上麵立刻出現了幾道淩亂的痕跡,一如她此刻不太好的心情。
她畫不出母親的臉。
母親生她時難產死掉了。
她畫技再好,被譽為少年組的天才少女又如何,她畫不出母親的一顰一笑。
書房裏的燈光很亮,可少女蘇漠還是覺得四周突然多出來很多幽暗的屏障,把那些晦暗不清、明滅不一的情緒全部都映射在了她那張異常美麗卻又蒼白的臉上,定格在了孤寂裏。
她伸出潔白修長的手指抓了一下懶得打理的烏黑長發,皺著眉頭啊呀一聲如小獸嘶吼,整個人似抽空力氣般困頓地趴在了書桌上。臉頰貼著冰冷的桌麵,望著客廳的方向。
父親還沒有回來。
或許,她可以關上門再練一會兒跆拳道,柔道也行,反正練武可以屏蔽掉一些嘈雜的聲音。
她聽到家裏傭人們的偷偷對話了,說她這位大小姐自打生下來就有自閉症,還說她像個啞巴一樣,一天到晚說不了兩句話。哼,她才懶得跟這些人計較。
她才不是啞巴!她隻是,她隻是很多時候懶得說話罷了。
蘇漠從來沒有向父親告過這些傭人的狀,她愛父親,父親也深愛她,父親工作已經夠忙的了,她不想父親再為這些小事憂心。
況且,解雇了這些人,誰又能保證新來的傭人素質會更高,在父親不在家的日子裏無聊之時不議論她。
不在乎的人,便不在意。
這些傭人傷不了她,也不敢當著她的麵嚼舌根子。她可是會武術的啊。
她崇拜父親一身的好武藝,父親的保全上市公司那麼大,全是為一些特殊的上層人物服務,她可是父親唯一的女兒,怎麼可以那麼弱。所以,閑暇時她一直有刻骨練習。
父親每次給的零花錢都很充足,她能私下請教最優秀的武術老師,也有在暗地裏觀摩父親留在家裏的武術視頻。
現在,讓她徒手對付一群持刀的歹徒,應該都沒有太大的問題。雖然,父親一直希望她成為一個像媽媽一樣名副其實的淑女。
父親說他最喜歡蘇漠的長發,像溫婉美麗的母親。
父親說最喜歡蘇漠作畫時的手,天生就是藝術家的手。
(……)
蘇漠正趴在桌上胡思亂想著,傭人小芳拿著一個嶄新的禮盒慌慌張張跑進來,說道:
“小姐,先生剛派人送過來的最新禮服,說是最適合您了,您趕緊換上,先生已經派司機來接您了,這會兒車已經在樓下院子裏等著啦。”
是了,她前幾天又拿了一個什麼繪畫比賽的一等獎,恰逢她滿了十六歲,父親硬要說雙喜臨門、吾家有女初長成什麼的,特別高興,安排好了在另一棟別墅替她舉辦宴會大肆慶祝的,她自己倒是忘了。
難怪父親今天回來的比較晚。
小芳想趁她換禮服的間隙幫她化妝,被她擺擺手,打發走了。
她不喜歡化妝,隻是將長發隨意地編織成一個長長的麻花辮,垂落在胸前,發尾別了一枚父親送的鑽石發卡,黑發、雪頸、素顏,整個人顯得清麗出塵。
搭配上父親親自挑選的標準淑女款典雅禮服,倒也特別甜美、大方。
蘇漠在車上閉目養神了一會兒,很快就到達了別墅區的宴會廳。
她從隱秘的私人通道繞到二樓,從樓梯上下來想要去找父親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緊貼著父親、似乎要黏在父親身上、穿著異常性。感暴。露的某位中年女子!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位濃妝豔抹的中年婦女姓柳吧?好像是父親公司的公關部經理,據說公關手腕一流。
嗬,總有女人前赴後繼、千方百計想做她的後媽。
也對,父親雖年近五十,卻因常年鍛煉、保養得宜,身材高大勻稱,看上去十分年輕,後天的修養讓他沒有半分武人的粗獷蠻俗,反而一身的儒雅帥氣,有一種成熟男子的雍容華貴在。
她的父親,當真是人如其名,忒優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