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呼屠烏籍坐在渾邪王的床邊,用擔憂的語氣說道。
這裏是渾邪王在他封地上的皇宮,床上睡著的就是霍去病口中病入膏方,無藥可救的渾邪王。
此時的渾邪王,瘦得隻剩下骨頭和一層皮,原本斑白的頭發此時成了一根根銀絲,才五十來歲的他,上次在它乾城時還精神飽滿,現在就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差不多多少。
聽到呼屠烏絲在叫他,那雙空洞洞的雙目才凝聚了些神氣,側過頭看了一眼呼屠烏籍,蒼老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父王……我已經讓人傳信回去王庭告知單於,請求單於把大巫醫請來救治父王您,相信草原神也會保護父王您一定會好過來。”呼屠烏籍說道。
眼圈紅彤彤的,說明他哭過不少,眉宇間充滿了對渾邪王的擔心,也因為渾邪王的病而憔悴了許多,這家夥居然有如此孝心。
呼屠烏籍在匈奴的紈絝和無能,認識他的人都基本知道,在渾邪王麵前壞孝順的一麵,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當真是人不可貌相,誰也想不到這個紈絝子弟也有一份孝心。
“沒用的……”渾邪王無力地說道,仿佛他每說一個字,都會用光他身上的所有力氣,說完這三個字後他躺在床上深呼吸了一口氣。
他知道,他的大哥致支單於巴不得他趕快去死,因為他要造反匈奴皆知。
上次借助休屠王的事情,他發動對大漢的戰爭,本想在戰爭過後取代致支單於的位置自己做單於,奈何休屠王比他早一步造反,打破了他的計劃。
但是他造反的念頭,再也瞞不住任何人,致支單於對他更忌憚,病得差不多要死了,對致支單於來說是一件超級便利的事情,病死了幹淨許多。
當然,這個隻是渾邪王的想法。
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呼屠烏籍說道:“單於是父王的大哥,不會看著父王生病不管,大巫醫他一定能來,明天我再為父王向草原神祈禱,請求草原神賜福於父王。”
說著,他的聲音竟然有幾分哽咽,渾邪王都能聽到。
感歎了一聲,渾邪王說道:“烏籍……你很好!如果我還活著,下一個渾邪王就是你了,可惜啊……”
呼屠烏籍連忙擺手說道:“不行……不行……我什麼都不會,大哥比我好太多了,單於我做不來的。”
雖然是紈絝子弟,隻知道裝13,作為每個人都應該擁有的自知之明,呼屠烏籍也是有的,他第一時間就拒絕了做渾邪王。把封地交給他,過不了幾年,封地上的百姓可能會餓死一半以上。
“哼……烏絲……”渾邪王的語氣突然變重,一口氣緩不過來用力地咳嗽,蒼白的臉因此而成為潮紅,看他樣子不知道多痛苦,隨時會長眠。
“父王小心點,不要生氣!”呼屠烏籍連忙說道,右手輕撫渾邪王的胸口。
“知道我病了,人不知道去了哪裏,最後還在我床邊照顧我的人,就隻有烏籍。”渾邪王這句話說得特別流暢,沒有停頓。
呼屠烏籍聽得臉上微紅,他低頭說道:“大哥為父王處理王庭內的事務,所以才沒能經常來看父王。”
也隻有腦子不怎麼夠的呼屠烏籍,才會這樣想,渾邪王如何不知道呼屠烏絲在做的是什麼。
渾邪王病得不能下床,這個時候是在王庭攬權的好機會,呼屠烏絲那麼主動地掌管一切,不就是想取代渾邪王自己做。病床的旁邊,基本沒出現過呼屠烏絲的身影,活了數十年,經曆過不少權勢鬥爭的他,一眼就能看穿。
而且他和東瀛人達成的合作,無形中過度在呼屠烏絲這個禽獸手上,越想他越氣悶。
“我什麼都不會,隻能侍候父王。”呼屠烏籍又說道,低下頭很是羞愧。
他真的是什麼也不會,有渾邪王在他做了那麼多年二世祖,沒有什麼上進的決心,生活可以說是無憂無慮。
“唉……”渾邪王輕輕歎息。
“父王您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向大哥學習。”呼屠烏籍自我鼓勵,他隻以為渾邪王剛才的歎息是說他沒用。
其實是說他沒腦子,呼屠烏絲都做到如此地步,他還沒能發覺有不對的地方。讓渾邪王欣慰的是,盡管呼屠烏籍不怎麼樣,卻是最有孝心的兒子。
“不……不要學……”渾邪王突然拉住呼屠烏籍的手。
“為什麼不要?”呼屠烏籍不明白為什麼。
“如果你想好好地活著,就什麼也不要學,像現在那樣……要比現在更沒用,聽父王的話。”渾邪王說道。
有之前陳湯對呼屠烏絲形象的破壞,回來王庭後渾邪王明顯親近呼屠烏籍,疏遠前者。等呼屠烏絲張權了,肯定不會放過呼屠烏籍,和他爭權的任何人,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