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和煦,最醉人,秋風蕭煞,最殺人。
吹綠大江兩岸的春風,在那一杆亮如白陽的長槍裹挾下,化作了一把消殺生機的剪刀,刮向了遠方。
今日是驚蟄,也是二月,二月的春風本就似剪刀,可以裁剪出細細的柳葉,亦能剪盡人道氣數。
“汪。”劉辨揮出錕鋙刀拚命之際,耳邊突然傳出了一聲似是而非的狗叫,以及一道熟悉的影子。
一隻手,一隻枯瘦如柴如同雞爪子一般的手,就像當初撚起四腳蛇一樣,隻是伸出兩指輕輕一夾,赫然夾住了足以斬殺天下半數武將的龍膽亮銀槍,令殺機無限的槍尖,不能前進分毫,也讓這一切化作了鏡花水月。
一個枯瘦如柴的老頭,挺著隨時都會被寒風吹到的小身板,如一座堅不可摧的磐石,或者說更像是一座巍峨屹立的昆侖山,橫亙在劉辨麵前。
二指夾長槍,擋住了所謂的春風、秋風……所有風。
“蚍蜉!”
兀突骨和趙雲同時呼喊了一聲,不過一人是如同見到老爹從棺材裏爬出來的震驚。
另一人則是冷冰冰的說了一句,夾雜了一絲如釋重負。
“蚍蜉?”劉辨接連倒退了四五步,這才壓製住錕鋙刀倒飛的衝擊力,看著不停的甩頭發,裝作一副高深莫測樣子的老酒鬼,嘴角抽搐道:“沒想到紅符巷的九品‘高手’,還真是一位高人。”
兀突骨忽然以看見大漢第一殺神的速度,狂飆似的衝了過來,死死盯著麵前的糟老頭子,就如當初在南疆戰場小半年不見葷腥,猛地碰到青樓花魁一般,目光熾熱的都能融化精鐵了:“敢問先生可是天下劍氣十鬥,一人獨占九鬥半的劍尊王越。”
老酒鬼收歸枯瘦的爪子,一邊撓了撓胯下,一邊灌了一口老酒,呲著滿嘴的黃牙,嘿嘿笑道:“你猜。”
劉辨瞧著又在裝蒜的老酒鬼,強忍住抽刀砍人的衝動,如釋重負的說道:“原來你叫王越。”心中默默補了一句:“東漢末年的那位劍道帝師,原來是你。”
兀突骨綻放著熾熱光輝的豎瞳,始終不離開那隻枯瘦的手掌,神情極為激動的說道:“除了劍尊王越,誰人還會‘蚍蜉撼大樹,彈指斷神罡’的蚍蜉。”
“誰人能夠單憑手指,擊退殺氣縱橫的長槍。”
亮銀槍似是在印證兀突骨的言辭,直到這時,還在‘嗡嗡’亂震,光滑如鏡的亮銀槍身,泛起無數細小的空氣波紋,直教趙雲的手掌有如無數細針在刺紮,令他幾乎拿捏不住溫養了十幾年,已然成為第二生命的龍膽亮銀槍。
趙雲是誰?未來僅次於戰神呂布的無雙猛將,更是被蓬萊王寄希望為獨領槍術數百年的用槍奇才,並且達到了廟堂人、江湖人夢寐以求的二品宗師境界。
如今竟然被瘦小枯幹的酒鬼一指擊退,最駭然的是,趙雲差點沒能控製住十幾年未曾離身的龍膽亮銀槍。
這一切劉辨全部看在眼裏,雖然從史書上知道東漢末年有一位名叫王越的劍客,劍術修為不下於盛唐劍聖裴旻,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強大到了這個地步,赫然可以用手指夾住龍膽亮銀槍,不禁心生好奇:“兀突骨,什麼是蚍蜉?”
那位手上沾染了無數南疆蠻夷鮮血的沙場屠夫,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這才壓製住胸中的激動,心馳神往的說起了劍尊王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