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龍翻身,京畿震動。
月旦樓,一尊鏨胎掐絲博山爐嫋嫋升起的紫煙,陡然一震,形呈一品的煙氣,支離破碎,如那小門小戶附庸風雅時點燃的一爐劣質麝香,難看之極,大煞風景。
屏風迤邐的雅間內,剛剛坐下的判官,霍然起身,從未出現過異樣情緒的空洞雙眼,閃過一絲震驚:“國祚氣數被人攪動了。”
與此同時,穩坐釣魚台的十餘位蒼老紅紫權貴,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數十年養氣功夫,瞬間破功,紛紛站起身來,望向雒陽東南,青瓷羽觴中名貴的臨邛文君酒,味同嚼蠟。
當他們望見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大限刼數,不約而同的低聲驚呼了一句:“太子!”
不止是他們,這場不曾擺到台麵上的皇儲之爭,牽扯了不知多少勢力,以張讓趙忠為首的宦黨,以汝南袁氏、弘農楊氏為重的士大夫黨人,以大將軍何進為首的外戚,又稱何黨,還有以盧植為首的武官。
就連向來不問世事的當代文壇執牛耳者鄭玄,也將目光投向了這裏,不過這位漢代經學集大成者,素有山中丞相之稱的稷下學宮大祭酒,並沒有親臨這裏,而是讓儒教祭酒荀爽代為觀察這一場驚天巨變。
一刀劈出的那一刻,無論是各黨的黨魁,還是公卿大臣,似是提前約好了一般,不謀而合的望向了拖拽著千百道黃紫氣數,躍至半空,一刀劈下的太子殿下。
神色俱驚。
這些皇親國戚公卿大臣距離劉辯雖說不遠,但也不近,自然沒有正麵應對劉辯的公孫曲阿感觸深刻。
感觸之深,讓這位天不怕地不怕劍尊王越都敢刺上一劍的劍道瘋魔,如同在寒冬臘月被人一腳踹進了寒潭之中,渾身上下徹骨的陰寒,骨髓裏都冒著寒意。
以二品宗師境對戰江湖三大高手,都不曾出劍的公孫曲阿,顧不得養劍蓄意了,‘嗆啷’一聲,拔出了後背的血色古劍。
莫邪。
血色古劍剛一出鞘,無數劍罡噴湧而出,縱橫交錯,極速流轉,以公孫曲阿為中心方圓五十步的東西,朱門石雕、青磚黑瓦、花草樹木.......全部被絞成了一堆齏粉,即使是被各種馬車碾壓了數十年都沒壞的青石大板,也成了一灘砂礫。
同一瞬間,隻聽‘轟’的一聲,一道紅色光柱衝天而去,洇染的漆黑天壁仿佛塗上了一層鮮血,猩紅的耀眼。
劍出,壓製境界三十年的公孫曲阿登上武曲星君榜,僅排在關羽之後,成為了天下第二武將。
“可惜了。”隸屬於各個黨派的公卿大臣,又是出現了不謀而合的想法,倘若公孫曲阿沒進入一品境,麵對天資百年難遇,還被劍尊王越視為衣缽傳人的他,借來了一小股國祚氣數的太子,還有一戰之力,勝負五五。
但現在呢,天資百年難遇,劍尊大弟子,再加上莫邪寶劍,一品金剛境,想想都令人恐怖啊。
估摸著就是天下第一武將關羽,也不敢輕言斷定自己能夠戰勝現在的天下第二,更何況隻是三品境界的太子。
希望渺茫,幾近於沒有。
然而結果,卻讓所有人大跌眼鏡,怔怔的動也不動,呼吸窒堵的望著那道有如雷部天君降世的黃紫身影,名貴的青瓷羽觴掉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