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四大名將從邊塞數以百計的將種子弟六郡良家子脫穎而出,過人的謀略必不可少,弓馬是否嫻熟也極為重要,邊疆戰場上的刀劍可不長眼,不會因為你是某個頂尖世家的嫡係子弟還是近支皇室宗親子弟,自動退讓。
四大名將之首的霸典將軍,在沙場在江湖都是獨占鼇頭的名宿,還曾與武帝童淵爭奪過槍甲的名頭,擁有沙場萬人敵和江湖大宗師的雙重風光無限。
戰死的段熲那層雒陽守門人的身份,足以說明一切,若不是因為段熲曾經上過武曲榜無法腳踩兩評,評點天下十大高手的列仙評,前五一定有段熲的一席之位。
皇甫規武學成就比不上兩人,沙場衝陣能力不見得比兩人遜色多少,江湖過招和沙場作戰有著極大的天差地別。
唯獨這個張奐隻能算的上是弓馬嫻熟,泯然於尋常六郡良家子之間,他也更符合讀書人心目中名將的形象,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戎馬大半輩子除了幾次不得已的大戰,張奐腰間的那口環首刀鮮有見血的機會。
江湖新一代俊彥喜歡踩著老輩名宿的肩膀,一躍天下知,沙場上的武將同樣也可以借著老輩功勳武將的名望,成為聞名天下的名將。
被一杆青色長槍挑在半空的張奐,沒有臨死反撲,也沒有大罵奸佞,心底有的隻是感慨良多。
當年自己也是這般踩著一員又一員胡人名將的屍體,一步一步從軍中並沒有官身的校尉,成長為軍方大佬的,臨了沒想到應了佛家因果一說。
五年前,帶著幾個小孫兒去白馬寺的佛誕大會湊熱鬧,偶遇了蓮池大師,說是偶遇其實也是必然,白馬寺的熟香客都知道,每逢熱鬧的佛誕蓮池大師都會在寺廟山道口支個攤子,為所有心有鬱結的善男信女解簽。
張奐當年因為相助白馬寺解了一場兵禍,有幸與當時還年輕的蓮池大師成了茶友,那一次,蓮池大師有生以來第一次強行要幫別人解簽,告誡張奐五年內不可離開京畿,否則將會涉及一樁因果。
一言成鑒。
張奐按理說要麼應該回憶躺在藤椅上含飴弄孫,要麼回憶少年青蔥時與妻子紅葉傳情,想的卻是一間不起眼的小酒鋪。
十幾年前,鎮守西北邊陲的涼州三明同時接到了朝廷的詔書,卸甲還朝。
三人難以割舍大漠孤煙,難以忘懷騎著高頭大馬馳騁在萬裏草原,但朝廷有令再怎麼不舍也得離開這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第二故土。
沒有萬人空巷的歡送和無簞食壺漿的惜別,三人並沒告訴麾下任何一員將領,隻帶了幾名親衛相約去了一間毫不起眼的小酒鋪。
那時的三人標準的一副沙場武將脾性,沒有後來在廟堂那口大染缸裏染出的彎彎繞繞,沉默喝完幾甕黃酷酒,話多了起來。
段熲哈哈大笑著說自己要做天下最有錢的人,好讓那些為大漢王朝守國門戰死的士卒遺孀們過上應該有的好日子,後來段熲不顧好友張奐皇甫規的勸阻,整個軍界感慨權利真是蝕骨毒藥,背負所有袍澤舊友的唾罵,成為了宦黨的一條惡犬。
皇甫規家世算是三人中最好了,整個邊塞無人能出其右,世家望族的通病自然是免不了俗,瞧不上眼那些死了一茬又會有另一茬的泥腿子士卒,權利對於他來說唾手可得。
隻想著能為宗族多培養幾名頂梁柱,如果有扛鼎大才那就更好了,還真讓他培養出了一名扛鼎大才,一門三軍國的皇甫嵩,邊塞功勳名將裏也就鎮北將軍公孫瓚能與他一較高下,其餘所有人通通略遜一籌。
張奐嘛,家世也不錯,也沒段熲那麼愚蠢的心思,隻想著臨了別像個自己厭惡的酸腐老儒那般,吊著藥罐子病死在床榻上,最好是還能像尚能飯否的老將廉頗,牙齒都快掉光了,依舊氣勢十足的馳騁疆場,馬革裹屍。
臨了,張奐確實完成了自己的遺願,馬革裹屍,隻不過微不足道的就像鏖戰時的步卒,一片又一片的倒在沙場上,有的連敵人的衣角還沒觸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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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壁壘大戰的局勢走向,上至三公九卿這些權貴大臣,下到皇城根稍微有些見地的市井百姓,整天是熱火朝天的坐在酒樓酒館不起眼小酒鋪裏唾沫星子四濺,就連一些摻水很是嚴重的黑心酒鋪,那也是連個站腳的地方都欠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