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近黎明,換了不知多少盞茶水的書房內,依舊是吵的是不可開交,卻也不是沒有效果,初步定下了幾條章程。
程昱建議首先以謀逆大罪通緝袁紹袁術等逃往在外的袁家子弟,隨後冊封益州劉焉荊州劉表揚州劉繇幽州劉虞為王,徹底攪渾中原腹地和江東等地。
等到關西各地穩定,再以二十萬鐵騎橫掃天下,到那時相互征伐不休民困兵乏的關東諸侯,通通都得躺在西涼鐵蹄之下。
而以董卓為首的武將,倒是出奇的意見統一,哪裏需要費那個功夫,隻求皇帝陛下一封詔書,十幾萬董家嫡係西涼鐵騎隨時恭候調遣,立刻便能踏平了關東各地。
劉辯心裏頗為屬意程昱的謀劃,至於董卓瞧不起關東諸侯的叫囂,帝王臉上表麵上一臉的雲淡風輕,內心裏早就否決了。
關鍵就在於董家嫡係這幾個字,若是真的消滅了隱隱成為一方諸侯的那些英雄豪傑,功高蓋主的董卓不想當皇帝,都會被部下們強行黃袍加身。
書房內陡然大亮。
天色還是昏昏暗暗的黎明,卻突兀的感覺房內大亮,則是因為眼前一亮。
就如士子儒生月下觀棋,將軍老卒看那大漠風沙,古稀老者注視膝下兒孫。
眼裏的風景,勝過世間一切的山水相逢。
門口男子衣著普通,袍子不是西域各國一直到西極各個城邦的頭一號緊俏商品大漢蜀錦,領口袖口也無擅長刺繡的江東水鄉女子列為頭等錦上添花風雅物的吳下刺繡,卻給人一種難以言明的儒雅氣度。
端坐在美人蕉旁,煎一爐清茶,手持一卷泛著墨香的古籍。
一頁一頁翻過,天色緩緩放亮。
奪過身旁虎賁甲士環首刀的董卓,大嘴張的更大,先是愕然,趕忙又探頭探腦的看向儒生身後,空無一人,這才放下心來:“賈先生,你老人家咋來了。”
雒陽幾位守門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以後,皇宮大內儼然成了人來人往的集市,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就連那幫子北方胡人也敢公然闖入皇宮,還一路闖到了皇宮中樞的禦道上。
擅以金剛殺天象的張讓和獨得指玄八分真意的大長秋若是還在皇宮,那群北方胡人最多是敢派兵圍攻皇宮,絕對沒有膽子以身犯險,跑到禦道上耀武揚威。
這兩座大漢宮門聯手殺敵,殺不光那數千精銳胡騎,不過宰了一大半的領頭人應該沒多大問題。
程昱突然感到一股子莫大的屈辱,心中關於長安守門人的謀劃要盡快提上日程了,免得到時出現如今這副慘淡光景。
賈姓儒生隻是站在門口,也不進去,似是憋著一泡尿說話很急:“辯小子,你要是想徹底與那大漢沆瀣斬斷所有的瓜葛,而不是說殫精竭慮的想盡各種辦法去壓製,現在隻有一個辦法。”
“死上一回,說白了就是真的搞一出瞞天過海的大局,使得大漢國祚氣數主動與你切斷聯係,從此你便能堂堂正正的在天下隨便溜達,脫離枷鎖,成為真正的自由身。”
“當然了........”賈姓儒生的臉色驟然陰晴不定,手指快速掐起大六壬,低聲嘟囔著暗罵了幾句,隨手扔下一個瓶子,頗有點倉皇逃竄的意味離開了這裏:“總之,讓董卓喂給你,假死,傳位給劉協。”
“嘭——”
賈姓儒生誅滅三族都綽綽有餘的言辭說完還沒有半息,武將們還沒揚起碩大的拳頭衝過去,董昭掄圓了手裏的青磚,咬牙切齒的砸在了賈姓儒生剛在站立的那地。
發出一道沉悶的響聲,可惜賈姓儒生溜的實在是太快了,說不準就得淪落到與華歆一樣頭破血流的下場:“陛下不可。”
“什麼氣數氣運的,全是那些裝神弄鬼的方士編造出來騙人的,陛下萬萬不可相信這個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老東西的胡言亂語。”
“臣敢確定,這個老東西絕對是賊心不死的世家望族搞出來的陰謀詭計,當年秦始皇不就坑殺了好幾百這樣妖言惑眾的方士,請陛下立即發下海捕公文捉拿這個老東西,看看究竟是誰在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