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千年春秋誰是非(1 / 2)

冬日一到,北國南國,悠哉哉慢吞吞,仿佛世間的一切全部覆蓋在那漫天大雪之下。

茫茫大江,蒼蒼遠山,天地一白的就像是一幅靜悄悄水墨畫。

文人騷客所追捧的風流韻事無數,山中觀蘭,案上清供,月下飲酒,樓中美人,或多或少都對其中一項偏愛,也對某一項頗有微詞。

唯獨一樣,飽受天下所有士子讀書人的偏愛,登高望遠。

看那熙熙攘攘的人間百般滋味,看那江南煙雨處的朦朦朧朧,看那天高水長的大江東去,如那住在瓊樓玉宇裏的天人,眼裏裝滿了山川百態。

北國的冬天滴水成冰,依舊是阻擋不了文人騷客登上寒風凜冽的山頂,即便是現在正值刀兵四起的天下大亂,從羌藏高原延展出去一直深入中原腹地的秦嶺山脈,時常有三五成群的文人騷客攜帶著良人美眷前往風景獨好的山頂,登高望遠。

綿延數千裏的秦嶺山脈大小山頭無數,最宜登高望遠的無疑是華山、驪山、太白山,關中有八景,這三座名山就占據了幾乎半壁江山。

埋葬了後漢曆代君王的北邙山,山根水運裏的陰氣極重,酷熱難耐的夏天向來都是人跡罕至,更別說苦寒的冬天。

此時北邙山山頂,卻有兩人圍坐在紅泥小火爐旁,溫一壺上好的陳年女兒紅,本來陰風陣陣的山頂在彤紅色小火爐的照耀下,溢散出絲絲脈脈的暖意,可又被兩人相貌帶了更多的寒意和陰冷。

無麵無臉,也無相。

嚴於律己的閻羅是從來不喝酒的,今天不知為何性情大變,親自煮酒,還為弟子親自斟滿了一杯:“文和。”

隻是聽到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表字,判官漠然的眸子,驀地發紅,淚水幾乎是奪眶而出:“嗯。”

兩人說是師徒,其實情同父子。

心知肚明那杯酒代表什麼意思的判官,握住酒杯的白皙手指,幅度微小的劇烈顫抖,這杯熱酒就這麼舉著,難以下咽。

“你瞅瞅你倆。”不遠處的山道上突然竄出來一個中年儒生,一把奪走了那杯熱酒,咂摸咂摸了幾下嘴,意猶未盡:“行了,都快死了,別再悶著了有什麼遺言趕緊交代。”

閻羅有太多話想說,第一想說的就是想讓中年儒生大聲喊出自己的名字,光明正大的曬給天人人看,好教文和知道先生也是堂堂正正,也是有名有姓。

臨死了,膝下無子,文和這唯一的傳人,卻連先生的姓甚名誰也不清楚,還有什麼比這更加悲哀。

閻羅空洞的眸子突然轉向了中年儒生,後者握住酒杯的手掌也是僵在了原地,沉默了一息時間,少有的鄭重其事說了一句話:“你放心,賈詡這個名字最遲明年就會還給判官,作為回報,老夫保證賈詡可以得到善終。”

善終,這兩個字在浩蕩青史上是何等的沉重,翻爛了史書也找不出幾個善終的國士,但閻羅空洞的眸子並沒有移開。

中年儒生訕訕一笑,把杯子伸過去示意他再倒一杯,等了一會兒隻能是尷尬的收回了右手:“行了行了,老夫明白,以你這弟子的才幹,哪裏需要老夫保證,這樣你看行不。”

中年儒生從袖口裏掏出了兩顆幹果,桂圓,棗子。

漠然一切的閻羅似是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拎起咕咕冒著熱氣的掐絲酒壺,鄭重起身給中年儒生倒酒,剛站起身來,三人迅速向遠處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