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南下淘金(2 / 2)

瘦條條小時候來過一回北京,記憶不深了,模模糊糊的。瘦條條跟著如蟻的人群,擠在出口的地下通道。她背著大包,出了檢票口。

北京火車站,原來是這樣的啊。瘦條條是大城市沈陽的人,可這北京城是比沈陽更大城市。她多少有點蒙,東南西北轉不開方向了。她得到北京西客站去坐車。沈陽的高樓多;北京的高樓更多也更高。沈陽的街道寬;北京的街道更寬。沈陽城市裏的汽車太多;北京城市裏的汽車太太多。

這就是瘦條條對北京蜻蜓點水的一個印象。

瘦條條無心觀北京的街景,她要早一點直達目的地南方省的省會去賺錢啊。賺錢才是硬道理啊,賺錢才可以活人,賺錢才可以瀟灑世界啊!

瘦條條為了省錢,買的是硬座,她沒有敢買臥鋪,她知道自己兜裏揣著幾吊錢。錢真是硬通貨啊,少了它,真的萬萬不能。一個列車車廂裏擠得是空氣都竄不動了,憋悶得要窒息。

瘦條條好在還有個座位,比那些站過道的要幸福好多倍。她自己剛安頓好,肥嘟嘟就和她用手機發信息不斷地往來起來。

肥:坐上車了?

瘦:坐上了。

肥:幾車廂?

瘦:五車廂。硬座。

肥:補個臥鋪去吧。路上要多注意點自己,二十多個小時,受不了啊。

瘦:堅持一下就到了。臥鋪也不好補啊。

車上擠得個滿滿當當。許多年輕人西服領帶,侃侃而談。也有些是農民工去往沿途各個大大小小的城市討生活的。人海茫茫,各自討乞著自己的生活。

瘦條條附近的座位上有幾位年輕的男女,他們安利,談自己上個月賺了多少,公司給發了多少獎金。老板高興,帶他們去哪哪兒玩了。還有另一些人談的也是這些個事情,但不是安利,而是別的什麼產品。漸漸地,她聽明白了,這是什麼直銷、傳銷一類的東西。

瘦條條在沈陽那苦悶的十年裏,可以說幹過很多很多的雜項活計工種,盡管落魄到淒慘的地步,她也沒有去做直銷和傳銷。她不是沒有接觸過,而是她不喜歡這個行當,骨子裏就對傳銷反感、厭惡。她也被熟悉的人拉去聽過課,那種洗腦的低劣手段,那種講師的現身說法,她看了甚至感到惡心,想作嘔。

別人煞有介事地為講師拚著老命去鼓掌去鼓噪時,她皺起了已有細密眼角紋的雙眼,內心裏對傳銷這個行當和這些人嗤之以鼻。

生活的境遇如此,瘦條條對什麼都輕信無疑,她希望所有的謊言都不是謊言,都是真實的,她希望騙子都是真誠的。盡管如此,就是傳銷這個行當吸引不了她,周圍有人做這個的,對她下了很大的功夫,可怎麼也洗不了她的腦。

經過二十多個小時的黑天白夜,列車到了南方省的南方市。肥嘟嘟在火車站接她。快二十年沒有見過麵了,變化了,變化大了。都不是當年那小崽子愣頭青的摸樣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肥嘟嘟胖了,難怪叫肥嘟嘟。女人的大肚子鼓鼓的,不甚美觀。

她們嘻嘻哈哈地熱情一番,打出租車去了肥嘟嘟的家裏。安頓好後,肥嘟嘟領著瘦條條到外邊去吃小吃。

吃南市的地方特色。瘦條條懵裏懵懂得來到了異地他鄉,心忐忑著,很不踏實。路上畢竟在車裏聽了些不三不四的傳言,說這兒都是幹那個的。全國各地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親戚朋友們,一幫子,一窩子的都掙大錢,掙得金山銀山缽滿盆滿。瘦條條反正也豁出去了,自己孑然一身,能怎麼地啊,豁出去了,掙了賺,賠了算。

肥嘟嘟的詩情不減當年,好像還有詩人的氣質,風風火火,假小子一般。南方市這地方,南方人和北方人長的外形不大一樣,有南方人的特點。肥嘟嘟叫所有的女性都叫美女,大美女。瘦條條記住了,也這樣稱呼。瘦條條這些年來被生活壓迫的,有些癡呆,不知外邊的世界精彩,變化快。她像鸚鵡學舌,人雲亦雲地學肥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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