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瀟雲倏地睜眼,目眥欲裂,眼白狠狠瞪著懸立的臉龐。
“看清楚了嗎?”男人掐著她的脖子,手臂因為用力過度微微顫抖,那說出口的話更是從牙縫裏擠出一般,“是我,陳子敬!你最討厭的人!最厭惡的人!最想逃離的人!”
無論他說什麼,無論他怎麼激怒,身下的女人隻是那樣盯著他,拒絕再開口,拒絕再發出一個音。
凝凝對望,那眼神與其說是憤恨,倒不如說是想把對方永久地刻在腦海。
她不語,他亦無聲,就那樣望著。
一層一層怒意染上眼眸,陳子敬覺得有什麼東西蒙住了眼睛,竟讓他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佳人。
一股深深的無力挫敗感席卷而來,他一記重拳砸在她腦側,有些話險些脫口而出,被他死死咬牙忍住。
還說那些話有什麼意思呢,她都把話說得這麼清楚了,難道他還要繼續做那賤骨頭?
最後一晚,最後一晚了……
大手覆上女人的眼,蓋住她決裂的目光,男人帶著漫無邊際的絕望,吻下去……
如果足夠的痛能讓她記住自己,記住這三年,記住這一夜,陳子敬甘願化身為獸,讓她記恨一輩子!讓她跟那個男人在一起時腦海裏依舊留著陰影!
一夜疾風驟雨。
終於天快亮時,男人眯著眼將掛在身上奄奄一息的女子扔下來,任由她布娃娃一般軟綿綿地倒進被褥之間。
他直接進了衛浴間衝涼,很快穿了衣服回來,光鮮亮麗,尊貴優雅。
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望著被褥間輕微起伏的身子,眸底毫無情緒:“好了,我們之間所有的恩怨一筆勾銷。從今以後,我不耽誤你了,你願意另結新歡也好,重歸舊愛也罷,與我無關。當初協議上的內容,我會一分不差地付給你,就當是昨晚你賣命取悅我的報答,雖然……貴了點,但無妨,我給得起。”
隨著他冰冷的字眼一個一個吐出,床上那毫無生氣的破布娃娃再度慢慢沁出眼淚。
那淚融進了被褥裏,卻滴到了陳子敬心上,硫酸一般腐蝕掉他整個心髒,痛到無力說話。
就那樣久久盯著她,許是不甘,許是等著她開口再最後聽聽她的聲音,可她靜默的像是失了心跳一般,啞然無聲。
終究拗不過男人的尊嚴和驕傲,陳子敬也未再開口,最後看她一眼,轉身離開房間。
黎明。
霧靄沉沉。
莫瀟雲搖搖晃晃地獨自走出別墅區。
老天垂憐,平日這裏出租車絕跡,今天居然一出門就遇到一個。
上了車,師傅問她去哪裏。
她想了想,這幅樣子去豔豔那兒隻會讓她擔心,便說隨便送她去個快捷酒店就好了。
車子上路,她靜靜坐在後座,任由眼淚放肆地流淌。
他有家庭,有孩子……
這下,總該斷了所有的念想吧。
痛苦地閉眼,她不願再回想那些甜美的畫麵,可腦子卻魔怔一般,浮現的全都是他的好。
他有什麼好!
他除了長得英俊有錢外,有什麼好!
他那麼冷漠,他對感情不忠,他有暴力傾向,他猜忌多疑……
他那麼不好,為什麼還舍不得,為什麼心痛到難以呼吸。
周一。
整座華商大廈烏雲密布,且越接近頂樓,那雲層越厚,溫度越低,壓得眾人都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