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傳來敲門聲,他立刻警備,閃身到門邊沉聲詢問:“誰?”
“陳先生,刑少將讓我來見你。”門外,一道威嚴低沉的嗓音回應。
陳子敬趕緊開了門,麵前站著的中年男子帶著一陣濕氣,身形魁梧,眼神銳利,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怎麼稱呼?”陳子敬隨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問道。
“趙淵。”
兩人簡單寒暄幾句,趙淵拿出一副地圖在小桌上鋪開:“陳先生,這是邊境附近的地理概況。根據情報得知,劉氏一族經常盤踞在金三角區域,在國內,他們出沒過的地點包括這片橡樹林,柚木林。不過,從得到上級消息後,當地警方已經布置了大批警力摸查暗訪,可惜沒有一點消息,可能他們抓了那名女警察後已經偷偷過了瑞麗江,盤踞在緬甸境內。”
細細研究著地形圖,說實話陳子敬沒有十足的把握能隻身入狼窩將莫瀟雲救出來。可縱然知道這一趟必死無疑,他也不能退縮不救。
就算是死,能死在一起,那也算老天眷顧了。
深邃犀利的視線在地圖上過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地形圖刻進腦海裏一般。末了,他才沉沉開口:“既然他們想要我的命,自然會再度入境。相信他們已經得知我到達畹町的消息,說不定這會兒人已經來了。”
趙淵擰眉沉思,點點頭,片刻後從腰間摸出一把手槍和數發子彈,“陳先生,這是刑少將令我交給你的,他還叮囑,千萬保重!”
“嗯,多謝。”接過冷硬的武器,陳子敬握在掌心隻覺一股熟悉的感覺瞬間回歸。
這一去,凶多吉少。當初沒能戰死沙場,此時若能與仇家同歸於盡,也算死得其所。
趙淵離開後,陳子敬將要睡下時又接到一通電話。
打電話的不是別人,而是陳沛霖。
電話裏,身體不算強健的陳沛霖聲如洪鍾,怒聲訓斥:“胡鬧!誰讓你隻身一人跑去那邊!劉家明顯就是用那個女警察做誘餌讓你去送死,你腦子糊塗了居然中這算計!”
陳子敬周身寒惻,一言不發,等到那邊訓完了才出聲:“如果我的死能讓兩家的恩怨就此結束,也未嚐不可。”
陳沛霖顯然氣到了,手機裏粗重的喘息似要心髒病發一般,“這種事自有警察去處理,需要你出什麼頭!你給我回來!”
電話裏還在咆哮著,陳子敬無動於衷,淡定地掛了線。
將手機放在一邊,卻是無心睡眠了。
起身站在窗邊,望著外麵凝肅的夜幕,瓢潑般的大雨,修長指間夾了一根香煙,點燃,可很久都不曾吸一口。
深邃幽暗的視線盯著那一橋之隔的另一個國度,剛毅的側麵線條像一刀一刀鑿出那般冷硬淩厲,想象著那個小女人此時可能備受摧殘的樣子,心口,竟泛起無法言喻的疼。
他們之間,當真不適合在一起嗎?
經曆了那麼多,終於互訴衷腸,盡釋前嫌了,可如今卻遭此大劫。
不禁想到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心裏泛起濃濃的悔恨。
人總是失去才懂得珍惜。如果早知道有這一天,從前那些日子,就應該好好相處,不把時間消磨在對彼此的折磨與懲罰上。
如果,如果此去能安然回來,那從前種種就一筆勾銷吧,好好跟她在一起。
黎明之分,陳子敬才躺上床迷糊了一會兒。可疲憊的神經卻被噩夢纏繞,一道淒厲哀絕的求救驟然劃過耳畔,驚得他猛然坐起身。
意識到是夢,男人才放鬆了一些。起身拉開窗簾,暴雨停歇,外麵漆黑的夜色已經有了幾分光芒。
天亮了。
他有預感,今天劉煜一定會想辦法給他傳遞消息,引他深入虎穴。
在酒店前台退房時,前台小姐在退回來的押金裏夾了一張紙條,他一眼瞥見,看了那人一眼,若無其事地把錢接過。
不著痕跡地掃了眼內容,是當地警方傳來的消息,告知他已經安排了便衣協助行動。
劉煜那人相當狡猾,萬一得知陳子敬獨身到了中緬邊境,直接派殺手將人幹掉怎麼辦?
為了確保陳子敬的人身安全,當地警方便派了身手最佳的特警隊員打扮成便衣的樣子,負責保護陳子敬。
果然,出了酒店,陳子敬步行一段距離後便發現了尾隨自己的幾人,想必都是便衣警察。
太陽漸漸升起,馬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陳子敬憑著昨晚看過的地圖印象,朝著畹町河上的九穀橋走去。
過了這座橋,對麵就是緬甸境內了。
她會不會就在橋那邊?
胸口揪成一團,心髒位置又是忽地一陣鈍痛,陳子敬忍不住微微駝背按了按左胸。
人群裏忽然有人撞了他一下,同時一個陰沉的語調飄過:“要救人,跟我來。”
神經在瞬間繃緊,陳子敬眼神一凜,顧不得身體的不適,毫不猶豫地轉身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