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見他了,她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沒有哪個男人喜歡女人慘白憔悴蓬頭垢麵的樣子。
醫生給她身上的傷口重新上藥包紮,又把手上的傷檢查了一遍,叮囑了一堆注意事項。
回到重症監護室外,因為衛東已經提前跟院方溝通好,有一名懂中文的護士上前問道:“你是莫小姐嗎?”
她點點頭,有些緊張。
“莫小姐請跟我來。”
護士帶著她去換上無菌服,領著她進入病房。
一步一步靠近病床,呼吸不自覺地緊凝起來,房間裏安靜極了,隻有那些昂貴的醫療儀器發出規律緩慢的聲音,襯托得周遭越發靜寂。
短短幾步路,卻如長征一般艱難。
在離病床兩步遠的距離,她輕緩地停下,似乎不敢再靠近。
眸光潤潤,急切地投向那一堆管線——終於看到床上的男人了。
陳子敬毫無生氣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五官安靜,麵容蒼白,幾乎要與包裹腦袋的紗布一個顏色了。薄唇涔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鼻子跟嘴裏都插了管線,一根一根通向病床邊滴答作響的儀器。
縱然遊走在生死邊緣,可男人英俊的五官依然透著高冷和尊貴的氣息,深邃立體的麵容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
這樣風華正茂,英俊優雅,難道生命就要戛然而止嗎?
不要,不要……
護士見她怔怔地一動不動,隻是那樣緊緊盯著床上的人,像是害怕不敢觸碰一般,一雙漂亮的眼閃爍著激動的光,不禁好心提醒:“他現在昏迷,你可以握握他的手,或許……他能感覺到。”
莫瀟雲倏地回神,有些意外地看向護士,激動地問:“我可以嗎?”他那麼安靜,連呼吸都感覺不到,脆弱的仿佛隨時就要煙消雲散一般,她不敢碰。
“嗯。”護士點點頭,輕聲交代,“你不要碰到這些儀器和管線就好了。”
感激地對護士笑了笑,莫瀟雲在床邊坐下來,輕輕執起他一隻手,握在掌心。
指尖冰涼,讓她的心也跟著微微一顫,兩手細細將他整隻大掌包裹在中間,試圖用自己的體溫讓他稍稍暖和一些。
他的手很寬很厚,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非常漂亮。隻是手上也有不少擦傷,結了痂,深紅近黑。掌心有薄繭,指尖劃過,微微有粗糲的感覺。
單看這雙手,並不像是豪門少爺、集團總裁的手。他在部隊那些年,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才能練就這樣非凡的身手吧?
就是這雙手,槍法精準,殺人於無形;同樣是這雙手,狠厲果決,救她於水火。想起葬身在他手裏的那些人命,她該感到恐懼害怕的,可事實上並沒有,相反,她隻覺得男人太厲害,太偉大——明明可以靠著家族蔭蔽錦衣玉食一輩子,卻還要這麼努力這麼勤奮練就一身過人本領,靠著自身實力創下功勳,實現價值。
這樣的男人,英挺冷酷,魅力超群,叫她怎能不愛?
雙手輕輕摩挲著他掌中的繭子,感受著那種粗糲厚重的觸感劃過心尖的滋味,往日一幕幕浮現眼前,她情不自禁地趴下去,將臉小心翼翼埋進他掌心,低啞輕緩的語調呢喃喚著:“子敬……子敬……”頃刻,眼角微微地泛起一抹濕。
莫瀟雲一直沒鬆開陳子敬的手,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感受到他還活著。一個小時後,那名護士進來,換下已經見底的輸液瓶,重新掛上藥水。
原本想勸莫瀟雲離開的,但見她趴在床邊睡得安然,纖長的睫毛還盈盈地掛著淚珠兒,護士想了想,終究悄然離開。
接下來幾天,莫瀟雲除了解決必要的生理需求離開片刻外,剩下的時間,全都陪在陳子敬身邊。
心態慢慢趨於平和,她望著男人沉靜的眉眼,有時候想,如果他一輩子不醒來,就這樣安安靜靜像個中了魔咒的王子一般躺在這裏,而她能一直靜靜的守候凝望,也是一種幸福。
她開始絮絮叨叨地講兩人三年來的種種過往,第一次看見他時心裏的感受,愛上他時內心的彷徨,與他爭吵時悲傷難過的情緒,跟他旅行時歡呼雀躍的心情。
三年,一千多個日夜,浩如煙海一般的畫麵,如今靜靜回憶,居然能把每一個細節都描述的清清楚楚,甚至能記得發生那一幕時男人的衣著打扮,麵部神態。
到底要如何才能把一個人的林林總總刻進腦海這般清晰呢?唯有愛吧。因為愛,才會去關注他的一舉一動;因為愛,才會把他細枝末節的地方都悄然銘記;因為愛,那些記憶才會曆久彌新,永不磨滅。
陳朝功回國了兩天,再過來時一眼看到病房裏的身影,挑眉瞥了眼旁邊的易青:“又開始了?”
易青點點頭,收起手機遊戲,神情姿態較之前幾天放鬆了不少,“是啊!我就好奇兩個人談戀愛怎麼就有那麼多話說呢,四哥一向煩人嘮叨,我在想,會不會有一天終於受不了了被氣得睜眼醒來。”
陳朝功瞪他一眼,“那不是好事嗎!要是這方法能行,我也進去跟他嘮叨嘮叨,公司那一堆破事煩死我了,他要是再不醒來我就把公司賣了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