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瀟雲本來想還有女兒擠在兩人中間充當屏障,誰料這“屏障”竟被男人抱到了腿上。一下子,兩人之間的距離無形拉近了。
車子啟動上路,莫瀟雲假裝看風景望著窗外,從上車開始都未正眼瞧那人一下,更別提打招呼聊天。
陳子敬也沒看她,隻是專心致誌地陪著女兒。
“爸爸,你為什麼幾天都不回來看莫莫呢?”小丫頭靠在爸爸強壯充滿安全感的懷抱裏,甜糯糯地問。
莫瀟雲聽到男人一貫清冽低沉的嗓音回答說:“爸爸這幾天太忙。”
心裏不忍腹誹,是啊,太忙,忙著跟小明星談情說愛,風花雪月。難不成想讓那小明星當莫莫的後媽?
做夢!想都別想!她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不可能讓女兒離開自己。
父女倆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幼稚無聊的話題,那人平日裏嚴肅的緊,可在女兒麵前,竟也這般溫柔耐心,連這些毫無營養的話題都能聊得認真投入。
車子一路疾馳,很快就到了墓園。
莫瀟雲轉身準備去抱女兒下車,誰料那人竟直接抱著小丫頭從另一邊推門下去了。
這——難道還陪她們一起去祭奠父母?
他有臉麵?心裏不膈應?
思緒還未理清,高大挺拔的男人已經抱著小丫頭繞過車尾走到她這邊。
“莫莫,下來自己走路。”不願女兒被寵壞,莫瀟雲不得不朝向他們說話,眼角餘光不可避免地瞟到了那冷如神祇的男人。
今天的他,一件黑色修身款式的手工襯衣,深色係的長褲,烏黑淩厲的短發根根直立,襯著他那一身冷硬裝束越發顯得疏冷而不易接近。這身打扮,倒很是適合來掃墓。
眼神不自覺地劃過他,那人卻一副視她於無物的樣子,眸光淡然地移開,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冷酷如常。
莫瀟雲心裏冷哼,既然這麼不情願見她的模樣,那還紆尊降貴地親自陪同做什麼?
踩著小路一階一階拾級而上,莫瀟雲聽著身後沉穩有力的步子,腦海裏不自覺地回想起三年前發生在這裏的一幕。
那是她病後初愈第一次來父母的合墓前,豔豔陪同著,也是這樣豔陽高照的烈日天氣。
陳子敬原本還在緬甸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裏躺著,卻坐著輪椅毫無征兆地出現了。
鬼門關前走過一遭,他身體極度虛弱,坐在輪椅上都一副隨時就要昏厥過去的模樣,卻那般執拗地擋在她下山的路上。
至今仍記得兩人之間的對話,內容不多,卻每一句都如鋼刀刺入肺腑,疼的人五體痙攣。
“我問你,三年前那場車禍,你是不是當時就知道我是誰?”
“是。當年你父親的葬禮,我們家也出席了,我見過你,還欺負過你。你眉間那一顆痣給我印象很深,所以三年前那場相遇,我一眼認出你。”
“陳子敬,你贏了,從頭到尾我就是個傻子,把我玩弄於股掌很開心吧?”
“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金錢交易已經夠肮髒了,想不到陳四少最初的心思比這更髒……可笑的是,你為報複而來,我卻傻乎乎地賠上一顆心。不知陳四少午夜夢回時,會不會笑醒。”
“三年前,我媽因陳四少的慷慨,挽回一命;三年後,我媽同樣因你陳四少,飲恨而終。我們之間那些恩怨糾葛,可以隨著我媽的去世而了結了吧。從今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再也不要相見。”
當時,她說完那些話,看似灑脫果決,利落幹脆,其實心底裏的苦痛不堪言,既有對陳子敬虛弱身體的擔憂,也有即將失戀的悲傷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