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前幹坐了幾秒，陳子敬不冷不熱地開口：“這種手術風險很大，意誌力很重要。你若是想我徹底原諒你，你就好好活著，堅持住。”
陳沛霖看著這個不善表達的兒子，他能說出這番話已經不容易了，老淚縱橫地點點頭：“別擔心，我還得等著抱抱小孫子。”
“嗯。”
手術四個小時，陳子敬因為身體原因等在病房裏，其餘陳家上下十多口人，都等在手術室外。
莫瀟雲就不時地來往於病房跟手術室之間，傳達消息。
手術很成功，但陳沛霖需在重症病房安全度過二十四小時，才能轉出來。
一個月後，陳沛霖恢複的不錯，隻要藥物不停，護理得當，醫生說挺過明年春天應該沒有問題。
可不幸的是，陳子敬這邊出了狀況。
腿和腳的外傷都已經痊愈，但是行動變得很遲鈍，幾次複健做下來效果依然不理想。
好幾個權威醫師檢查後，都說刀傷太深，觸及到神經，恢複需要一些時日，但具體需要多久，沒人知道。
也就說，可能一個月後就好了，也可能得一年，甚至幾年，終身。
對於陳子敬這種男人來說，身體不良於行，絕對是跟殺了他差不多的打擊。
莫瀟雲要陪他做複健，可陳子敬卻說什麼都不肯讓她去。
驕傲自大的男人，不願意自己笨拙學走路的樣子被女人看見。
莫瀟雲懂，可心裏難受。
為了多陪陪老人，陳子敬終於帶著女人孩子回到了闊別十幾年的老宅。趙雅芳熱情地張羅著把他們房間的窗簾家具全都換了新的，希望他們住著舒適。
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又有兩個孩子鬧騰著，一貫冷清寂寥的陳家老宅終於有了歡聲笑語。
隻除了，剛從醫院做複健回來的冰塊男人。
恰逢周末，陳子昕也放假在家，趙雅芳還有自己的事業要兼顧，縱然是周六也忙得馬不停蹄，莫瀟雲帶著兩個孩子在客廳玩，見男人拄著拐杖進來，她招呼孩子們自己玩耍，迎上前去攙扶男人。
陳子敬當然不肯，別扭地甩開她，“我沒事。”
她愣了下，盯著男人高大的背影，氣不打一處來。
知道他每次做完複健回來都是這副模樣，格外難以接近，家裏大人小孩都有眼色，識趣的不在這個時候打擾他。可是大家都能在這時避開他，唯有她不行。
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濕透的襯衣粘在脊背精瘦有力的肌肉上，目睹著他略帶艱難地一步一步上樓梯，莫瀟雲皺著眉，不發一語。
回了臥室，他依然是習慣性進浴室，衝涼。莫瀟雲很自然地從衣櫥裏找了休閑家居服，抱在懷裏，在浴室門口等著。
陳家老宅有些年代了，陳子敬這間臥室帶有衛浴間就已經很不錯了，隻是衛浴間空間有限，裏麵沒有幹濕分區，換洗衣服拿進去很容易打濕，所以她幹脆拿著衣服站在外麵。
不知何時，自己竟變成了一個保姆般的老媽子，整天圍著孩子男人轉。
可是，能怎麼辦呢？一回來就遇到這麼多事，她如今不可能出去工作，隻能等這一切都塵埃落定後再圖謀個人事業。
愣愣地出了神，她都沒察覺到浴室裏水聲停了，衛浴門打開，男人一隻蒼勁有力的大手伸出來，她剛回過神，準備把衣服遞上，誰料手臂被這人抓住，整個人一把被拽進去。
“喂，幹嘛啊！”脊背被抵到水淋淋的瓷磚牆壁上，瞬間濕透，她望著男人沐浴過後越發氤氳深邃的黑瞳，不自覺地紅了臉，視線不敢往下移，“今天複健還是沒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