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被賣掉了？像貓狗一樣被賣掉了？”尹星的聲音從未有過地低沉，眼睛中神采仿佛瞬間被什麼東西奪走了。
5歲的時候，小尹星養了一隻從福利院外跑進來的貓。小貓很聽話也很粘她，整整陪伴了她一年。這一年也成了她記憶中最美好的時光，直到她有一天看到小貓被老師裝進一隻黑皮袋。
“老師，為什麼要把小貓抓走，它是我養的。”
當時的尹星還很稚嫩，她對老師還很敬畏，她不懂反抗，隻會也隻能叫上幾句，希望老師能網開一麵。
可老師在抓到小貓的時候，笑容幾乎裂到耳根，她根本沒注意到小尹星的表情，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有個老板看上它了，要花5000元買。嘖，這小家夥以後可就是富翁家的貓了，吃香的喝辣的……”
一邊說著，老師已經一邊走遠。她手上的黑皮袋不停左突右起，小貓掙紮地很厲害。
小尹星一直追著黑皮袋，直到它從老師的手裏轉到一個大腹便便的婦女手中。老師得到了一疊鈔票，婦女則喜笑顏開。
“這隻貓長得真好，最適合做龍虎鬥了。”“它是您的了，當然隨便您處置。”
這是小尹星聽到的最後有關小貓的對話。從那天開始，小尹星漸漸變得叛逆，對每一個來福利院的領養人都充滿敵意。
她這樣做比不是因為憎恨，源頭隻是恐懼。她隻是不想，被當成小貓一樣賣掉罷了。
“嘿。”突然，陳默溫厚的手掌拍在小尹星肩頭，讓她眸子裏的神色恢複了一些。“這些人裏，有你的朋友麼？”
陳默的話就像一根尖刺，尹星心頭一痛，卻不由自主地散開了視線。
哪怕尹星再多叛逆，那也是針對老師而非同學，她當然有朋友，而且還不少。
隻是那些朋友都沒有她心頭的那股黑暗，隨著年齡的增大，他們一個一個都被領養而去。
雖然難過，但尹星也同時為他們感到高興，畢竟他們都將從孤兒變成有家的正常人了。
但現在，看著牆上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想象著他們像貓兒狗兒一樣被蓄養，被鞭笞，最終變成各種各樣的貨物送到腦滿腸肥的客戶手上，尹星隻覺得胸口處有一股灼熱在迅速滋生。
“看來有。”陳默不用尹星開口，隻看女孩的表情他就能猜到九成。
其實陳默現在有些猶豫，測試尹星潛入能力的考試已經完成，女孩也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他們得到的這些資料，隻露出冰山一角，就足夠嚇得那個院長和教導主任放棄所有行動。
但就這樣不管他們了麼？陳默確實是這麼想的。他的時間有限，多餘的事情會分散他的精力。揭露福利院的人口販賣事件，影響無疑會十分巨大，震驚全國都有可能。
哪怕把所有與自己有關的線索全部斬斷，陳默也不敢百分百保證自己在之後不會暴露。總之不管就不會有任何風險。
然而‘不管’這條路，在陳默看到尹星眼眸中點燃的火苗時，就知道走不通了。
當然，他可以憑著師傅的身份和豐富的經驗壓下尹星‘不切實際’的想法，但這麼做，無疑也壓製住了尹星的銳氣。沒有銳氣，哪怕尹星擁有再好的潛入者資質，最終也隻能達到優秀的標準罷了，與陳默期望的頂尖相去甚遠。
眾多思緒在陳默腦中紛飛的時間也不過幾秒，方向和行動自然就同時定下了。
“你，憤怒麼？”
“啊？”尹星茫然地抬頭。“憤怒？”
“對，你憤怒麼？”陳默抓著尹星肩頭的手稍稍收緊。“這些人肆意把你的姐妹兄弟當成貨物一樣買賣，你的姐妹兄弟以為會得到一個溫暖的家，結果等待他們的是什麼呢。”
陳默動了動電腦，把一些資料照片上的特殊信息凸顯出來。哢！尹星捏斷了手上的自動鉛筆。
‘領養人：楊榮，領養對象：X玲，從事行業：酒店應招。’
‘領養人：X然，領養對象：X峰，從事行業：真人搏擊賽。’
‘領養人：XXX，領養對象：XX，從事行業：夜總會XX’
………
尹星再單純，也不會懵懂到看不懂那些所謂的從事行業。酒店應招？真人搏擊賽？夜總會？名字取得還像回事，實際上不就是黃賭毒麼！
所以所有的大齡孩童都是被賣去當J女，打手和毒販麼？
“一群畜生！混蛋！”尹星怒到極點，破口大罵。“他們怎麼能這麼無法無天，一群賤人，都該死，都該殺！”
罵了很久，尹星直到口水幹涸才喘著粗氣坐下，但雙目依舊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