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那天，天空飄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從入夜直下到了天明，李飛正臥在床上看《早間新聞》，便聽見汽車熄火的聲音，虛掩的大門被“咯吱”一聲地推開，大姑李紅茉熟悉的聲音傳來：“陶姐，酒菜都準備好了沒有？”李飛連忙穿好衣服，邊應道：“是大姑嗎？我媽應該在屋後的廚房。”
李紅茉聽到李飛的聲音，便推門走進了房間，笑著說：“小飛好些了嗎？你從小就病痛多，得趁著清明去祖墳上給你爺爺多磕幾個頭，求他老人家保佑你。”
李飛一時無語，拄著拐杖帶著李紅茉走向了屋後，一邊喊道：“阿媽，大姑來了。”卻是沒人回應。可這大力的一喊，驚動了共用一個天井的二伯母張翠蘭，她忙出來應道：“大姐趕來了！”
“你們還在吃早飯嗎？我從縣城都趕回來了。要是出熱頭，都曬到屁股了。”李紅茉見她端著個飯碗，不悅地說。
“今天晚了點，大姐吃過了嗎？再來吃一點。”張翠蘭連忙熱情地問。
“吃過了，紅軍呢？又去打牌了？”李紅茉沒見著她二弟出來，忙問。
“種田人家哪裏有這麼好的命，能夠天天打麻將，剛剛吃完飯往街道走去了。”張翠蘭爽快地說。
“看來你們兄弟兩家還沒我這個嫁出去的姑娘積極啊。”李紅茉打趣兒說。
“哪能啊，東西我們家都準備好了，不知道陶姐那邊準備好了沒？”張翠蘭瞟了一眼陶姐家的廚房說。
“既然你家準備好了，就用一處好了，下年輪到她來弄。”李紅茉果斷建議道。
“這個自然的了，你等一下，我去把紅軍叫來。”張翠蘭說著飛快地扒完了飯。
李紅茉在老屋的堂前轉了一圈，對跟在後麵的李飛說：“這可是你太爺爺打下的基業啊！隻可惜後代中沒一個有出息的。”
李飛想起了漢州的莉表姑，回道：“莉表姑不算數嗎？”
“那都隔了幾層紗，其實算是遠親了，她是你太爺爺的侄外孫女，因為小時候我帶過她，所以她對我還是另眼相看的。”李紅茉回憶說。
“原來如此。”李飛正想細問，卻被李紅茉的另一番話給震了一驚，她說：“你得這病也是個好事，這樣讓我好意思和阿莉聯係上了。”李飛顯然沒明白其中奧義，聽見身後傳來母親陶姐的聲音，他便住了嘴，隻聽陶姐說：“大姐來得早啊，我剛去地裏鋤草回來。”
“陶姐還真是勤快啊！”李紅茉笑盈盈地說。
李飛這時突然問道：“大姑，為什麼你也叫我媽陶姐啊？你不是比她……”話剛到一半就被李紅茉接過去了，她說：“嗬嗬，你媽還是個姑娘的時候就叫陶姐，我們也跟著叫習慣了。”
等到李紅軍回了屋，互相寒暄幾句，講述起家族的幾段零散的曆史，好一陣子才準備出發，各人各打一把大黑傘，李紅軍掄著一把鋤頭，其子李中華和大外甥李若龍各帶了把彎彎的草刀，李紅茉、張翠蘭、陶姐則分別提著一竹籃酒菜飯食、一些爆竹和香以及一些黃紙冥幣。
李飛看著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久久不能釋懷，又在老屋堂前轉了幾圈，才回到自家房間，拿起手機發了一條短信給曾勇樂，問他什麼時候回京華，曾勇樂迅即回複了一條：“下午3點多的火車，現在就坐車去縣城，然後轉車去漢州。”李飛一看時間，竟然已經十點多了，而他幹脆給自己放了個假，繼續看了一會兒電視，而手機又傳來了一條短信提示音，竟然是何芳芳的，她說：“你英語好嗎？幫我翻譯一個句子。”
“還行吧，高考考了一百一十多分，在我們物理係還算優秀。”
“你看，又不謙虛了哈，就這句if you never abandon,i will be in life and death.翻譯好了回複我。”
李飛看著挺簡單的，但找到一句合適的中文卻似乎非常困難，而且前一句很容易看出來是“如果你從未放棄”，但是後半句呢，那個“in life and death”似乎語法不通，有點中式英語的感覺，是“我將在生和死裏”嗎？李飛不敢確定，但這樣翻譯肯定不對，便把這條短信複製著發送給了曾勇樂，心想他即將出國了，英語肯定比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