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根沒據的事,如何這般輕易做出判斷?”
“不是他還有誰?他肯定還在你身上打主意的,男人的心思我比你清楚。”
烏兒蘇丹沉思了一會兒,說:“怕你不是韓將軍的對手?”
“你是說讓我和姓韓的比武?”
“為今之計也隻有這一條路可走了。”
“嗨,這有何難?大丈夫死於戰場之上,也不能死到炕頭之上,就是被姓韓的殺了,也總比讓你糊裏糊塗殺了的好。”小太監抱著兩個娃娃說。
“韓將軍武藝高強,有萬夫不當之勇,我怕你萬一有失,喪於他手,叫我如何是好?”烏兒蘇丹猶豫道。
“他不殺我,不是你照樣也要殺我嗎?”小太監反唇相譏。
“我哪裏是要殺你?隻不過是在眾人麵前做做樣子,我一直在設法救你。天天盼你來,夜夜等你歸,我怎會殺你呢?”烏兒蘇丹解釋說。
“說的好聽!”小太監譏笑說,“你當年曾說你此生是漢人的老婆,生下的娃娃不論男女都姓潘,這倆娃娃叫啥?”
“你問他們自己。”烏兒蘇丹指著兩個小孩子說。
小太監轉過頭問男孩:“小子,你叫你什麼名,剛才我聽你娘叫你巴圖?”
“才不呢!”小男孩糾正說,“我的小名叫巴圖,我的官名叫潘君安。”
“你呢?”小太監偏過頭去又問女孩。
“我叫潘小安。”
小太監心裏一熱,兩行熱淚奪眶而出,他不禁抱著兩個娃娃,轉向烏兒蘇丹,撲通跪倒在地,哽咽道:
“娘子,辛苦你了!”
烏兒蘇丹召集眾將官開會商議如何處置小太監的問題。有人提議說拉出去殺了算了,一個南國奸細,為他開會,太小題大作了。有人說不可,這幾年南北兩國邊境平安,再無戰事,如若無端殺了他們的將帥,恐引發邊界爭端。兩家各敘己見,爭論不休。有英武大將軍韓天仁出班奏曰:
“我主烏兒蘇丹陛下英明,殺小太監必須師出有名才是。他雖身為太監,但曾任過邊關大帥,現在南朝又身居要職。依末將之意,不如選一班武將校場比武,指名和他廝殺。不說一個鬮人,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獨馬單槍一人,即便他有三頭六臂能抵得過我這班虎狼兄弟?”
這一招毒計早被單於王烏兒蘇丹猜中,幸虧她和潘郎已有計較,否則恐被他害。因而女王款款言道:
“韓將軍所言極是,不知哪位將軍可與小太監比武會戰?如若勝了小太監,孤願分半個天下於他。”
一聽說要裂土分矛,頓時走出十餘位大將,個個摩拳擦掌,義憤填膺,紛紛表示殺一個小太監如同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先鋒官烏突蓋本是和韓天仁一路的,也早有覬覦王位的念頭,韓天仁是漢人不便出麵,凡事皆是由他說話。今日一見女王開口就要分封土地,立時大喜,大叫道:
“你等非要取了我的功勞,出場殺敵,皆是我打頭名,擊殺小太監也理應我去會戰。倘若我取了小太監的項上人頭,不要單於的一寸土地,隻求封我一個萬戶侯便了。”
眾將爭執不休,烏兒蘇丹不是傻瓜,這些人各懷私念,久有謀逆之意,隻是不得時機罷了。今日乘遵老單於王的遺囑,借殺小太監之名,撈取實力,不日就和她烏兒蘇丹分庭抗禮了。烏兒蘇丹暗忖:如其夫婿潘又安就此替她除了這一班不臣賊子,沒準她還能過幾天安生日子,隻是不知那潘郎功夫如何?但是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發也要發了。她郎聲宣道:
“眾將聽令,明日起演武場比武,每日隻出三員將。咱也不能以主欺客,以多打少,別讓南人罵我番家不知禮義搞人海戰術。就按烏突將軍之意,命他打先鋒,韓將軍韓天仁殿後,直到取了南蠻子小太監性命方止。”
這一席話烏兒蘇丹也是藏了極大的隱私的,她知道諸將當中,論武功當屬韓天仁為最,其餘都不一定是潘郎的對手。隻是五年不見,不知潘郎有無長足進步,按五年前的水平,潘郎怕是凶多吉少。奈何不如此也無更好的良策,眾將不服,她獨力難支,也隻得把所有的賭注一骨腦兒壓在潘郎的身上了。如若潘郎此戰取勝,她穩住陣角,索性歸附了南朝,省得再這樣提心吊膽,每日坐臥不寧的。
以下是按慣例采取抽簽抓鬮的方式,眾將排定出場順序,先鋒官烏突蓋自然是排在了第一名。烏兒蘇丹心中暗暗禱告,但願潘君能順利度過這一關。如能勝了前九個,第十名便是韓天仁。
此時韓天仁已無了基礎,泥鰍翻不了大浪,她到那時即便是豁出這個單於位子不坐,也不能讓韓天仁傷了他的夫婿性命。
由於是比武即將開始,小太監由那間羊舍已遷入正規館驛,生活待遇自然也有了一些必要的改善。不過自由是受到限製的,門口有番兵把守,既是看護他防止他跑了,又是保衛他不讓別人進來。自從烏兒蘇丹領著孩子走了之後再也沒有來過,他知道妻子現在的難處,說她是番王還不知權在誰人的手裏,這次違心殺他就是明證。烏兒蘇丹說:她總感到有一股力量在限製著她,她不知道力量來自何處,也不知道是何人在暗中所為?小太監是經曆過朝中大風大浪的人,他已經預感到烏兒蘇丹遇到了一個很大的麻煩。解決宮廷政變的唯一製裁方式就是殺人,中國外國,古代現代,曆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