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陽穀縣城有名的獅子樓內,人員往來,可謂絡繹不絕。
酒店掌櫃的親自在樓下迎接,一直拱手稱呼不斷。
因為今天祝彪租借他的酒店做這品酒會,身為半個主人,各家同行蒞臨,他自然要出來迎接的。
雖然這獅子樓為縣內最大,全縣酒家掌櫃見到他,都是伏低做小,可他也不敢盛氣淩人,一直笑臉相迎。
像什麼紫石坊,紫雲廳,入仙居,悅來店這等差不多規模的酒家掌櫃到了,他還會上前幾步,寒暄幾句。
有極為相熟的問他,這醉伏虎倒地滋味如何,他也一臉苦笑答道:“今日我也是參加品酒會的,祝小官人說一律對待,是以我也不知。”
眾人見了掌櫃這般回答,心裏愈發不安起來,一些中小酒家的掌櫃不禁互相討論起來。
“看這樣子,是不買不行了?”
“那還用說,這祝家三子年紀幼小,卻是打虎的好漢,家中又有一兩萬莊客,誰敢不買他的酒?”
“何止,他在縣城開了一家酒鋪,坐鎮的家夥叫做武鬆,據說是清河縣有名的豪傑,有萬夫不當之勇!”
“這我也見了,端的是威風凜凜的一條漢子,怕是杜良生、張嘯臨見了,也得繞著走。”
“開個酒坊,有兩條強人好漢坐鎮,這麼說,若是不買,那他就要強賣了?”
“唉!如今生意不好做,沒想到還有人要刮一層皮,這世道!”
“你也少說幾句,沒看到這人請來衙門的押司,後麵的護衛隊,雖然手裏是竹竿,頭上卻削的尖,別說是酒,就是隨便從河裏撈出的水,你敢不買?”
“我是不敢不買,但這獅子樓、紫石坊的背後,有衙門的幹股,縱然真個不買,諒那祝彪也不敢強賣。”
對這些議論,大掌櫃們心裏也有過,隻不過他們見慣了大世麵,加上自矜身份,是以端坐不動,但心裏什麼想法,怕是也有人猜得出來。
祝彪這次從護衛隊中挑選了五十多人,由兩個隊正帶領,這倆隊正都是祝家家生子,一個喚作祝蕭炎,一個喚作祝陳凡,都對祝家忠心,也有上進心,是以被提拔到此。
而另外提拔的兩個隊正,一個喚作祝徐缺,一個喚作祝袁州,和祝蕭炎、祝陳凡一般忠心,則帶著幾十人,盯住祝家酒坊。
此時祝彪和武鬆,陪著範、陳二位押司一起坐在獅子樓大堂裏,鄆哥雖然一起古來湊熱鬧,但他自然沒座位坐的,所以站在祝彪武鬆背後,充當小廝。
大堂裏的桌子兩兩並排,拚成了一長條,兩側放著椅子。
各位酒家的掌櫃,以獅子樓、紫石坊的二位掌櫃為尊,坐在兩側椅子上。
等到差不多人到齊了,祝彪才起來說話:“諸位,祝家酒坊已經正常出酒,今日特來請大家品酒。”
果然是打虎的威名,祝彪一說話,不管是坐著的掌櫃們,還是周圍站著的閑漢們,都不敢說話,靜靜地聽他說來。
祝彪簡單的講了幾下,大意是今日隨意挑了幾十壇,待會夥計們會在每人座前放置酒盅,到時候隨大家任意挑選品嚐。
這個形式倒也新鮮,往常酒坊出酒,都是相熟的幾家買了品嚐,靠著口口相傳,再漸漸擴大牌子。哪像現在這祝彪,直接把縣裏的所有酒家請來,一起品嚐。
“莫非這祝彪真個做出了好酒?”好多人心裏這麼想。
但更多的人依舊心存疑惑,高粱造酒,自古以來人們嚐試了無數次,都知道這酒味刺鼻,酒品低劣,他祝彪一個打虎武夫,從未接觸釀酒的少年,能釀出好酒?
糊弄誰呢?
自己主場,獅子樓的掌櫃見大家都用眼看他,知道自己理應當先表態,便道:“既然如此,某先嚐嚐。”
祝彪道:“請趙掌櫃隨意挑選一壇,自有人開封倒酒。”
那掌櫃姓趙,單名一個進字,據說祖上是徐州人氏,搬來陽穀縣已經有幾十年了,也算陽穀老土著。
他隨意挑選了一壇,夥計開封之後,他卻不讓人倒酒,而是自己拿了酒提打出一壺酒,倒入酒盅,先是聞了聞,麵上立刻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隨即拿起酒盅一飲而盡。